新旧《七笔勾》
我上初中时就见过一首《七笔勾》的诗,拿给老师看,老师问我从哪里搞来的,我就把李季与我叔父姚以壮通信谈 《七笔勾》的事讲了出来,问到作者是谁,我回答不上来。
老师很认真地查找资料,不几天告诉我,这叫赋,不叫诗。赋是一种文体,《七赋》就是用七段文字讲述七件事,中国文学史上最有名的就是汉代大文学家枚乘写的《七发》。
1960年,我在靖边参加工作后,又见过好几个版本的《七笔勾》,大同小异,我想可能是传抄的失误所致。后来在一个偶然机会,碰到羊羔山邓宝鼎老先生,从那里得知了王培棻,字斋堂,是翰林院学士。
1980年 3月,著名诗人李季在北京逝世,当年《散文》杂志 4月号上,刊登了李季遗作《三边在哪里?》。
文稿写到:“还是让我从《七笔勾》这首古词,来谈谈对三边的认识和变化。”就在这一句写完后,李季心脏病突发与世长辞了。出于对李季先生的怀念,出于对《七笔勾》的兴趣,我当时以《三边在李季心里》为题,写了一篇文章,副标题是《七笔勾古今谈》。这篇文章写了对诗人李季的怀念之情,也写了对《七笔勾》的批驳,同时还写了三边的巨大变化,以表达我对诗人英灵告慰之心。文稿以深泽笔名在《芦溪》上发表。
1986年春,在内蒙工作的许集山先生来靖边,他对我谈起《芦溪》杂志上深泽文章的事。他说《七笔勾》原作者是延榆绥兵备道的黄厚泽,并非王巡抚王培棻,这是对历史不尊重。我当时根本不敢承认自己就是深泽,只认真听取老人教诲。但内心想在以后时间里,一定想方设法把这件事搞清楚,给世人一个准确的交待。
1996年,我在《光明日报》上看到《西南师范学院学报》的目录中,有一篇《谈<七笔勾>与宗教的关系》文章,引起了我浓厚的兴趣。《七笔勾》怎么跑到南方去了?与三边之《七笔勾》有无联系?我给学报写信,请求给我提供作者具体通联地址,以便我与作者联系。
就在这段时间里,我又认真研读三边《七笔勾》,可是怎么也看不到《七笔勾》与宗教的关系。我想可能南方一带也流传《七笔勾》,而且与宗教有一定关系,不然作者怎么能写出那篇文章呢!
社会的进步,网络的发展,电脑也普及到了我们这些小县城。出于想弄清这件事的迫切感,我仍然常在人们中谈到这件事,一次遇到几个年轻的朋友,他们听我讲这事乐得笑了。什么年代了,你还用这种办法查资料?我们给你在网上调。我当时怀疑这网上不晓得能不能实现我的夙愿,没过几天,几个年轻的朋友把从网上调出来的材料送到了我的案头。
原来南方流传之《七笔勾》,一是写作年代久远,比三边《七笔勾》早四百多年;二是作者本身就是我国明代四大名僧的沈祩宏,所以那肯定与宗教有关了。
看来这正是《西南师范学院学报》登刊评论文章中的那篇《七笔勾》了。
北方的《七笔勾》创作,是在清代末年。原作者黄泽厚,系湖北郧阳人,举人出身。清光绪 26年(公元1900)出任延绥榆道兵备道。该黄出任后,不满这里的地理人文环境,因此写了《七笔勾》。他认为这里“狂风阵起那辨昏和昼、肮脏臭气马粪与牛溲、风卷残云吃净方丢手、毛毡遮体被褥皮袄凑、嫖风浪荡不向长安走、云雨巫山那辨秋波流、圣人布道此处偏遗漏”,因此上把“万紫千红、雕梁画栋、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金榜题名、粉黛佳人、礼义廉耻”统统一笔勾。
黄泽厚的 《七笔勾》,在当时的民间并未怎流传,只因触怒了年轻好胜的光绪皇帝,革了黄泽厚的职,并削发在今横山县石湾镇为民。黄在石湾期间,与民众相处和睦,引进南方养蚕技术,并兴修水利、种树种草,为当地群众办了许多好事,受到民众的爱戴和拥护。他也曾给少数人讲过关于《七笔勾》和他的革职之因,在民间开始流传。
王培棻,字斋堂,是河南光州人,进士出身,曾任朝廷翰林院学士。因外国的宗教势力入侵陕北三边一带传教,主和派主张割让一份地方为天主教堂使用,主战派坚决不允许,便发生了历史上的“三边教案”。王培棻就是在这时专门来过三边,他属主和派。他在回禀奏章里引用了 《七笔勾》,引起了主战派坚决反对,旧事重提,重蹈黄泽厚复辙,被贬放到靖边为县令。因王培棻引用过黄的《七笔勾》,又是因三边教案而引起此事,所以人们流传中就有了王所写和三边一带的《七笔勾》之说。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时任榆林专员的李焕政,曾写过 《旧词新填<七笔勾>》,就三边那时 “沙丘变绿洲、夜晚亮如昼、待人真亲厚、衣衫质量优、携手共战斗、宏志在河绣、四化路上走”,分别把“昔日荒凉、往日废墟、贫穷旧俗、褴褛二字、腐儒二字、狭隘意识、你争我斗”统统一笔勾。
自李焕政的《旧词新填<七笔勾>》发表后,三边的许多文人墨客执笔撰写新《七笔勾》,其中李德忠、郭正都、辛静山、霍竹山、陈莉莉等人都写出了新《七笔勾》。他们分别从三边的巨大变化,赞颂三边油气田的开发,歌唱三边的小康宏图,描绘三边的经济腾飞。马朝先生是个老知识分子,1951年大学结业后,分配到靖边工作,虽然是关中人,对三边比较了解。他写的《驳韵七笔勾》,虽在格式上有所变动,但对三边巨大变化写得深刻具体。“国富民强阵势高”、“两个文明齐登攀”、“今为改革风雷倡”、“砖砌窑屋向阳院”、“谱歌文明清廉政”、“马列光辉照人间”,让人看到了三边迎来金色的春天,让人看到了三边云蒸霞蔚光华年!
三边的刘云浩先生写的《八笔勾》把“穷乡僻壤”、“茅庵陋室”、“衣衫褴褛”、“饥饿穷困”、“愚昧无知”、“蔑视妇女”、“荒蛮落后”、“旧七笔勾”统统一笔勾。定边县政协在 2006年,曾举办过《七笔勾》征文活动,不少人曾步黄泽厚《七笔勾》原韵,反其意纷纷撰写《七笔勾》赋赞美歌唱新三边。这些文友们一为对大半生曾在三边工作生活的风土人情之深切怀念,二为对今朝三边社会经济发展之欢心鼓舞。写三边日月轮回乾坤转,写三边共建和谐新诗篇;写三边万众奋进四化路;写三边明朝建设更辉煌。傅俊臣、陈宝生、刘金云、任雨、韩树林等先生分别在应征的《七笔勾》中写到了三边“人文积淀厚,胜迹流传久,功益四海洲、盛名冲宵九”,“旧三宝名悠,新三宝更稠,油海创康阜,绿荫毛乌素。”写到了三边人“铁肩担山走,玉手绣春秋,跟着时代走,生活有节奏。”、“文人咏歌赋,墨客书画图,艺界出高手,国际争风流。”
刘国晨先生在文革期间,曾写过 《<七笔勾>与<七风流>的比较》除后附《七笔勾》原文,再就是加了开头语和导语的《七风流》。《七风流》在格律章法上完全采用的是七赋形式,与 《七笔勾》基调一致,只是把“勾”字换成了“风流”二字,以七风流批驳了七笔勾。每节结束时,以“方显出咱旷世古原一风流”、“方显出咱农耕本色一风流”、“方显出咱原始纯朴一风流”、“方显出咱热忱好客一风流”、“方显出咱淡泊名利一风流”、“方显出咱天然绝色一风流”、“方显出咱豪气汉子一风流”的《七风流》,针锋相对《七笔勾》,特别提到 “养育世代黄帝后”、“浑然天成真净土”、“满腹经纶藏山沟”、“放声高歌信天游”,把三边的古今文明予以贴切真实之描绘,让人读后有很浓厚的自豪感。鉴于历史条件的限制,加之以突出驳斥《七笔勾》为重点,所以有些赋句和字词,用得不够准确和规范。
感谢李季先生与叔父姚以壮通信谈论 《七笔勾》,引起我的好奇,感谢邓宝鼎等先生指点,使我对《七笔勾》产生了兴趣,感谢许集山先生指教,使我对《七笔勾》研究树立了信心,感谢网络时代,使我对七笔勾研讨找到了捷径,感谢以三边为主的诸多先生们撰写《七笔勾》使我找到了《七笔勾》探源的佐证。由此得出如下结论:一、《七笔勾》原始于明代南方的莲池大师之手,距今有 444年的历史;二、南方人黄泽厚所写之《七笔勾》,是北方流传之源,距今亦有百余年的历史;三、南北流传的《七笔勾》都是七赋之延续,并有南北文化交流之轨迹;四、三边一带流传新填《七笔勾》,都是对黄泽厚《七笔勾》的批驳,更是对新三边巨大变化的赞美歌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