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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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米花糖


  每次想到米花糖,都会想起我的外婆,会想起外婆佝偻着背在锅炉前忙碌的身影。
  历经风风雨雨的老房子里,几缕光线挤过房顶砖瓦间的缝隙,直直地投进老房子略为幽暗的内心,在地上留下了几块耀眼的光斑;一缕缕青烟在这几道光柱间飘逸,在这几道光柱中翩翩起舞,你追我赶,是这样的无忧无虑。我想,他们一定是这幽暗老房子内心的精灵。躺在火炉里的枯松枝也耐不住寂寞了,跟着烟雾精灵的舞步,奏起了“哔哔啵啵”的交响舞曲,贪吃的火炉不断吐出火舌去舔舐锅沿。外婆佝偻着背站在锅前,不断地搅拌着糖浆———这些都构成了我对外婆家的最初记忆。
  生活将太多的重担都压在了外婆身上,可外婆从未倒下。在我的印象里,每次做米花糖时,外婆都是有说有笑的。每次外婆一笑,她脸上的皱纹都叠在了一起,映射出岁月曾走过的痕迹,也有她曾经历过的苦难。虽然外婆说的都是我听不懂的方言,但我能感觉到外婆心中流露出的幸福和喜悦,一种内心的满足。我想,也许是这暖融融而又甜蜜的糖浆,把外婆曾历经过的苦难都包成了一颗颗甜蜜的米花糖,随后米花糖又在外婆的心中慢慢融化,糖浆在外婆的心中四溢,给了她无尽的甜蜜与柔和。
  米花糖做法其实很简单,烧一锅糖浆,然后将爆开的大米花或玉米花倒进糖浆里,搅拌一下,再团成一个又一个球,这样米花糖就大功告成了。外婆做米花糖大抵也是这样的,可外婆做的米花糖却带有很多的糖浆。一粒粒洁白的米花被金黄的糖浆包裹在其中,像一粒粒金黄的琥珀。每次外婆做完米花糖,都会笑呵呵地递给我们这些儿孙辈,用充满慈爱的眼神看我们吧唧着小嘴———这对外婆来说,也许也是一种幸福吧。
  可上苍还是没给我留下那裹着很多糖浆的米花糖。两年前的那个冬天,外婆走了,带走了她一生的苦难,也带走了我记忆中的米花糖。从那之后,我再也没吃过带着很多糖浆的米花糖。但我总想,也许对饱经生活苦难的外婆来说,那裹着很多糖浆的米花糖是外婆以乐观对待苦难的生活态度,是外婆对甜蜜生活的向往,是对现在苦尽甘来的满足,那甜甜蜜蜜的糖浆,更多的是外婆对后辈的祝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