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 朴 的 世 界
厚朴,是我最近读过的蔡崇达先生《皮囊》里的人物,而世界则是厚朴的梦想。
以胸中难抑拥抱世界的渴望,打着青春放肆且宣扬的旗号,世界这个名词,以一支乐队的形式在一所师范学院里疯狂开展起来。出奇在于,厚朴以一番慷慨激昂的关于世界的激情主持表演,大抢乐队主唱风格,一扫其五音不全的缺点,并且无人在意。他一炮打响,就此走红。
他精彩卓绝的演出,在这个规矩严谨的师范学院里掀起了一场关于青春和梦想的风暴。而这背后的力量支持,主要是引爆了一场久久安静下压抑的青春躁动。一时间,追捧,钦羡,崇拜的目光像一支支强心针,让本有37度余温的厚朴有了40度才有的表现。如果故事止于此,也许我们的联想都是圆满。多希望厚朴能像其名字来源(hope)一样,以青春最张扬的姿态去迎接世界之光。倘若出现在镜头下,最好还是浑身上下都闪耀着光芒的那种形象。对于青春,人们不吝啬多多的包容,而且是带着欣赏目光的那种。
然而,最后的结局是厚朴给年
轻的生命迅速地圈上了句号。死因从医学角度来说,属于偏执性思维障碍。他说难以忍受脑子里的怪兽胡乱地到处冲撞,便以头撞墙,头破血流,终用自杀的方式终结了生命。
生前他的最后一个请求是去北京求医。遭拒后才选择自杀一了百了。为什么选择去北京?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北京是一个由作者那样对生活,对理想有追求的人群组成,由一个又一个或大或小的梦想所组成,正如同他的“世界”一样。求医,医的不是正常起搏供血的心脏,医的是梦想与现实碰撞后迷茫的灵魂。求医失败落场,仿佛也在暗示,即便求医也无力回天,不是因为病入膏肓,而是北京本就没有药。以作者为代表的北京追梦人,在接到好友死讯后,如山中云雾顿拨而由衷伤叹:他和厚朴仿佛生的是同一种病。
而厚朴的这位朋友,即作者,书中一再强调“务实,规划”四字。大学期间就能规划就读的学费,实习的储备金,以及实习的地点和安排。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直至顺利地毕业。再就是踏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就此开始了预想中的报社工作和忙碌的生活。他的生活本该
是最幸福的样子,心里本该有的自心底发出的舒心和欢愉。却在和创造“世界”的厚朴通电话时,他对于北京的感觉的描述竟是:没什么特别,只是越来越辛苦的攀爬,不过呢,每一步又仿佛都指向一个个庞大但又具体的目标。
他说,北京就像只巨兽,每次从飞机落地开始,就有各种触须攀爬而来,将人卷入一个个事件,一个个挑战,一个个故事和一场场悲喜中。这众多事件,众多悲喜,厚厚的,一层层将人包裹,令其恍惚,竟让人觉得似乎除了北京以外,再无其他的生活了。
因此,故事的结尾仿佛也不难理解了。作者读懂了厚朴的偏执,虽然他从未有过,确是对厚朴的这场青春偏执始终保持观望的状态。与其说是关注厚朴的发展状况,不如说是他在期待另外一种关于青春和偏执的可能性。读完这个故事的我颇有感触。在我看来,在这两个追梦人中,作者可以自救却救不了厚朴。他曾为友隐隐担心,他没把握好友在看到梦想的背后竟是芜杂、繁琐的要求时,是否还有能力,有耐心,还能勇敢地承认:原来梦想的支撑却是卑微的执
着。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唯独失去了勇敢接受的勇气。将自己认同为扎堆梦想之城的一只普通的蝼蚁。时间久了,也不知何为源自梦想的快乐。
初出茅庐的我也不敢抛出什么大话,不敢肯定我能完成如作者那般的规划。但有一点我很明白:生活的艰苦不该掩盖梦想之泉的甘甜,人永远不能忘记面对梦想时保持惊喜。不必像作者一样完美掌握情绪,以至于在悲恸之切时,都已忘记如何吼出心中的压抑。
梦想,自然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意义非凡,也许是可以花费一个人一生时间的东西。它可以说很伟大,很光荣,但永远不必被我们假想得过于庞大和神圣。那会让它变得离奇,失去和生活交融该有的模样。就像一个人活在油盐酱醋茶的人世间,却不谙世事而失去人情冷暖的温度。这会拉开梦想和现实的距离,梦想和我们的距离,转移我们实现梦想,走进梦想的视线。诚如作者所言,离奇的理想所需要的建筑素材就是一个个庸常而枯燥的努力,那是我们继续生活的动力。而这些却将我们与生活推得更远,梦想沦为空想,人生终留遗恨慨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