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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访书记


  我有幸得到一次去日本访书的机会,此次访书的目的是调查和收集文献。尽管在日本只有短暂的七天,但这已成为我过去生活中一段非常美好而难忘的记忆。
  出发前,我们考察团经过反复考虑,决定重点考察京都大学图书馆、东京大学图书馆、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同时考察日本神保町古书街。
  第一天上午,我们从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出发,经过约3小时的飞行,顺利到达日本大阪关西空港机场。一出机场,我们马上乘坐城际大巴,前往京都。
  到达京都时,已接近黄昏。京都,曾是日本的首都,一直享有“千年古都”之美誉。二战期间,梁思成先生将京都列入“沦陷区文物建表”,才使得这座古城免遭美军的轰炸而得以完整保存。悠久的历史,古朴的风格,恬淡的生活,是京都的最大特色。典型的日式庭院、传统民居随处可见,而各种现代化高层建筑几乎与它无关。目前,比较著名的现代化地标建筑就是京都车站及与其隔街相望的京都塔。夜幕降临,京都塔如同一支巨大的蜡烛,照亮着整个京都市,成为一道靓丽迷人的风景线。京都塔、京都车站附近非常繁华,车辆川流不息,人员络绎不绝,但一切都井然有序,整个道路像被清水刚刚洗刷过一般整洁干净。行人穿越马路时,汽车司机就会主动减速或停车避让。漫步在悠长狭窄的小巷里,不经意间就会撞见各种大大小小的寺院,真可谓“三步一庙,七步一寺”。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乘车前往京都大学。京都大学位于京都市区东北部,是继东京大学之后成立的日本第二所国立大学。我对京都大学的最初印象,源自于京都大学吉川幸次郎教授。吉川幸次郎是日本著名的汉学家,曾留学过中国,他在《中国研究在京都大学的位置》一文中说道:“中国研究,就好像在京都大学里占据着一个特殊席位似的”。这让我对京都大学倍增好感。但让我感到吃惊的是,作为一所全球排名约50名的著名高等学府,京都大学的校门却显得格外低调,整个正门好像仅可供行人通行,镌刻在右边门墙上的校名都有些褪色掉漆,门口摆放好几个宣传活动的牌匾。一进入正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颗苍翠茂盛的大樟树,在大樟树的背后就是著名的钟楼。这棵大樟树,正是京都大学“百年树人”的精神象征。而钟楼又是东京大学的标志性建筑,其外墙上方的那个大时钟仿佛在时刻提醒着师生们要“争分夺秒”。整个校园绿树成荫,但路上行人不多,一派清新、幽雅、闲静、平和的气象。在京都大学,我们先后走访了京都大学附属图书馆、文学院图书资料室、吉田南综合图书馆,有关中国的文献触目可及、伸手可得。每个图书馆的工作人员都非常热情、友好、高效,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第三天下午,我们乘坐新干线,从京都出发,按计划去往下一个目的地――东京。火车行驶途中,我饶有兴致地眺望着车窗外的一切,远处的山林葱绿苍翠,近处的田野宛如一幅幅绚丽多彩的水粉画,“丰田”、“会社”等汉字不时出现在路边的各种广告牌上,让我这个第一次踏上异国他乡的中国人感到既熟悉又亲切,令我情不自禁地想起日本与中国源远流长的关系。傍晚时分,我们满怀期待,来到了心仪已久的东京。东京是日本的首都,号称亚洲最大的城市,早已闻名遐迩。有意思的是,京都的英文翻译为Kyoto,而东京的英文翻译为Tokyo,两者正好相反。当我们换乘地铁赶往旅馆时,发现进出站的乘客可谓摩肩接踵,个个步履匆匆,几乎达到饱和的状态。但人们都自觉排队等候上下车,秩序井然。车厢里虽然很拥挤,但很安静,几乎没有日本人在高谈阔论,大声喧哗。即使偶尔身边出现空位,很多年轻人依然选择站着。乘坐扶梯时,人们都整齐地站在扶梯的右边,而把扶梯的左边空出,以便留给他人赶时间。跟京都相比,东京更加繁华热闹,市区道路两旁的各种现代化高层建筑栉次鳞比、绵延不绝,其建筑密度之大令人惊讶不已。在东京期间,我们亲眼目睹了日本人的礼貌、服务、节约。无论是商场还是饭店,只要一进门,就会切身感受到日本人彬彬有礼的接待和周到细致的服务。
  第四天上午,我们早早地乘地铁去东京大学,为了有时间观赏那里的校园美景。东京大学是日本最著名的大学,在全球享有极高的声誉。听日本友人介绍,东京大学是日本的灵魂,它深刻影响着整个日本的近现代史。历史上,东京大学不仅培养出政治家,包括首相,而且培养出多名诺贝尔奖获得者。我对东京大学的最初印象,源自于日本励志电视剧《龙樱》,讲述的是一个暴走律师使平均只有36分的落后的高中学生们最终顺利考入东京大学的感人故事。后来又得知,我国著名作家郁达夫、教育家成仿吾也曾留学过东京大学,这又增加了我对东京大学的向往之情。当我们步行到东京大学正门,准备拍照留念时,一再嘱咐日本友人务必把“东京大学”校名一起拍摄进去,结果却怎么也没有找到那四个分量极重的大字。后经日本友人向过往的师生打听,我们才明白原来东京大学的每个校门都没有题写校名。再定神一看,东京大学的正门是镂花铁门,极其普通,大大出乎意料。跟正门不同,东京大学还有另一道大门尤为醒目,那就是著名的赤门,它早已被日本列为国宝。赤门,原是江户时期某藩王为迎娶幕府将军的千金而特意建造的,整个大门自然就是赤红色的。
  进入东京大学正门后,满眼都是银杏树,高大挺拔、粗壮繁茂、郁郁葱葱。一棵棵银杏树沿着道路两旁整齐排列开来,仿佛像上了年纪的长者们在悠游自在地沐浴着温暖和煦的阳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为这所古老的高等学府平添了一种特有的肃穆、高深和庄严之感。我禁不止地在银杏树下停留了许久,仰视了许久,徘徊了许久。不知不觉间,我又想起了郭沫若先生的那篇散文 《银杏》,他曾豪情万丈地感慨道:“我到过日本,日本也有你,但你分明是日本的华侨,你侨居在日本大约已有中国的文化侨居在日本的那样久远了吧”,“你是真应该称为中国的国树的呀,我是喜欢你,我特别的喜欢你”,“但也并不是因为你是中国的特产,我才特别的喜欢,是因为你美,你真,你善”。穿过银杏树大道,迎面而来的就是著名的安田讲堂,又名东京大学大讲堂。安田讲堂造型独特,它的外墙以暗红色为主基调,它的正门呈圆拱形,整个建筑看起来极富对称、古典之美,显得格外宏伟、古朴、沉静。应该说,东京大学不算很大,但整个校园非常漂亮,别有一番风味。银杏树、赤门和安田讲堂,共同成为东京大学的三大标志性景点,让人看后流连忘返。由于东京大学综合图书馆正好处在重新翻修期间,故我们最终只走访了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藏书也相当丰富,以研究中国的藏书为主。在那里,我们也查阅到了多种相关专著。
  第五天早上,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往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是日本的中央图书馆,也是日本最大的现代化图书馆。跟其他大学图书馆不同,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不需要提前预约查阅相关书籍,但需要每位读者在图书馆入口处填写申请书,现场办理一张借阅卡,否则读者无法登陆电脑查询和借阅相关藏书信息。同时,日本国立图书馆还会为每位读者提供一个透明的塑料袋,要求每位读者将随身携带的小东西装放在那个塑料袋里面,否则不允许进入馆内。一入馆,随处可得各种介绍该馆的小册子、活页、纸笺,以便让初来者对该馆的布局、制度、讲座等方面均能很快了然于胸。可以说,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的规模之大、功能之全、图书之多、服务之好、效率之高,均大大超乎我们的想象。但由于受到日本著作权保护的限制,我们最后只能复印了一些著作的部分章节,略带遗憾地回到了旅馆。
  第六天早晨,我们按照原定计划前往日本东京神保町古书街。据日本友人说,东京旧书市场非常庞大,买卖旧书的风气也非常兴盛,这跟日本人根深蒂固的循环再利用的意识密不可分。旧书市场是书籍的“沉睡森林”,是读者寻找书籍的宝库。神保町古书街,不但是日本最出名的旧书市场,也是全球最大的旧书店集中地。神保町古书街的主街跟横街小巷像蜘蛛网般纵横交错,书店更是一家挨着一家,让初访者目不暇接。店内的顾客虽不算多,但来者大多是爱好中国文化、研究中国文化的学生和学者,个个深藏不露。那天,我曾在一家旧书店里遇到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看着他那样专心致志翻看着一本研究《易经》的专著,我不禁肃然起敬。
  最后一天中午,我们从东京成田机场出发,顺利回国。没想到,从日本访书归来,已过去了许多时间。但日本给我留下了许多深刻的印象,至今仍历历在目,令我无限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