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现任总统特朗普在就职演说中说：“从今天起，只有美国优先，美国优先！”其实，早前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他就提到自己是一个“美国优先”主义者。“美国优先”不仅仅是特朗普竞选期间的口号，而且成为其就任总统后施政的一个主要指导理念。它最早体现在特朗普发布的施政纲领中。“美国优先”成为特朗普政府在政治、经济、军事等领域的政策指导原则，然而它并不是特朗普独创。
　　“美国优先”源自二战时期美国亲纳粹者成立的“美国优先委员会”。该委员会反对美国介入二战，认为美国应以自保为目的，仅在西半球活动中发挥影响力。20世纪90年代初的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布坎南，在竞选时主张修建隔离墙以阻止非法移民，大幅提升关税以保护美国制造业。布坎南在其第二次竞选中还把“美国优先”作为标语。特朗普在移民以及贸易方面继承了布坎南的思想。美国学者认为，特朗普会在移民和贸易问题上“构筑多重隐喻意义的障碍”。特朗普上任伊始，就开始采取包括修建隔离墙在内的针对外来移民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移民的一系列限制措施，甚至曾出台了饱受批评的“零容忍”政策。在贸易领域，美国政府先是撕毁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后通过加征关税提高贸易壁垒，引发中美贸易战。
　　“美国优先”不仅有其历史渊源，还有现实考量。特朗普提出“美国优先”的目标是为了“让美国重新伟大”。“让美国重新伟大”最早是由美国前总统里根提出的。当时，美国在与苏联的冷战对峙中处于劣势且经济及军事面临种种挑战，民众普遍忧虑国家衰落。里根上台后，采取进攻性战略，通过推行“里根主义”和“星球大战”计划，重新获取对苏优势，并利用现有力量优势巩固和加强美国的领导地位，最终“让美国重新伟大”。在当今世界，没有一个国家能如苏联般威胁美国的地位，特朗普为何提出“让美国重新伟大”呢？在特朗普看来，当今的美国不够伟大，或者说不如以前那么伟大了。笔者认为，“让美国重新伟大”国际意义上的现实考量是美国在全球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的影响力下降，甚至在某些细分领域处于劣势地位，同时还面临着来自其他国家的挑战。因此，从横向比较优势来说，美国不够“伟大”了。对于“美国优先”的历史渊源和现实考量的探讨，有助于认清“美国优先”的实质。
　　美国有学者认为，所谓的“美国优先”内涵在于，“美国要武装到牙齿以对付外来势力，在划定的边界内谨小慎微地守护，仅仅利用全国之力维护白人心目中的‘美国’，在这里，特定族群和宗教少数群体是没有地位的。”国内有学者认为，“美国优先”本质上是一种曾经盛行的国家主义，也有学者把其与孤立主义相对比。
　　笔者从利益的视角出发，认为“美国优先”根本上是“美国利益优先”。一方面是美国利益相对于其他国家的利益处于优先地位，另一方面是美国国家利益的内部优先有所调整。
　　“美国优先”是“权力界定利益”的结果。汉斯·摩根索认为，无论是政治家的思想还是行动，都基于一个共同的出发点，它就是利益，且是以权力进行界定的。在国际社会上，一个国家在国际社会中的权力体现在其国际地位和国际影响力。
　　“美国优先”是美国利益从相对优先到绝对优先，是对美国国家利益的有的放矢的重要性调整。美国国家利益按重要性一般分为四类。“美国优先”下的美国国家利益分类没有变，而是具体利益所属分类发生变化。这是因为特朗普对美国国家利益的重要性的认知的变化。“美国优先”体现了特朗普对美国国家利益重要性的重新认知。此前美国历任总统，皆强调在世界维护美国的国家利益的同时，要承担相应的国际责任。但与此不同，特朗普认为，美国内部利益高于外部利益，自身的利益高于共同利益。为了更有效的实现其自身利益，可以不择手段。美国承担过多的国际责任损害了美国的利益，美国在国际贸易中处于“不公平不互惠”的地位，美国利益应该处于绝对优先的地位，其他国家的利益包括人类的共同利益，都要让位于美国利益。
　　“美国优先”仍旧是崇尚硬实力决定一切。特朗普认为，世界是国家、非政府行为体以及企业等争夺利益的“竞技场”。特朗普政府出台的美国 《国家安全战略报告》认为，美国已经进入了一个竞争日益激烈的新时代，美国必须在这样一个时代保护国家利益，并重视美国“战略上的竞争对手”———中国。特朗普宣称自己始终将“美国优先”作为基本准则，并崇尚通过强大的军事实力，经济实力和政治竞争力来提升美国在国际上的影响力。
　　“美国优先”与美国霸权主义存在着表面上的“矛盾”，即“美国优先”体现为美国在一些全球事务领域的退缩，而霸权主义具有全球扩张的性质。但是，这在实质上具有一致性，这主要体现在相关事务领域，两者的本质、实现手段以及追求的目标一致。首先，“美国优先”下特朗普政府仅仅是在个别领域有限收缩。个别领域体现在气候问题、难民问题等。有限收缩体现在军事、反恐等领域。其次，两者在本质上都是美国的利益在全球置于优先地位，区别仅仅在于优先的程度，前者比后者的优先程度更高，是一种近乎绝对的优先。再次，两者的实现手段具有共通性。我们从对“美国优先”的分析可以看出，其主要通过各种手段实现“优先”，并不考虑是否合乎正当性和合法性，这种优先其实就是霸权主义的另一种表现，与霸权主义实施者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他国是一致的。最后，两者追求的目标是一致的，即追求全球领导权。“美国优先”追求的是“有限责任”的全球领导权。白宫报告认为，“特朗普总统利用美国优先外交政策在全球范围内恢复对美国的尊重并推进我们的利益。”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美国优先”的实质是“美国利益优先”，是一种追求“有限责任”的霸权主义。“美国优先”在某种程度上具有很强的进攻性，其带来的挑战的不确定性很大。对此，我们要警惕进攻性策略可能带来的后果，认清其本质，采取恰当的措施反击这种进攻性策略，以维护中国自身的合法利益，同时，在“一带一路”倡议下，进一步加强与他国的战略合作。
　　（作者简介：余丽，郑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陈晓锋，郑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