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亚舒的信达雅
以主编《中国科技翻译》杂志而著称海内外的资深翻译家兼翻译理论家李亚舒先生日前从北京中海馥园快递我一本新书。新书名曰《科学翻译学探索》,作者正是先生本人。
厚厚三百余页、洋洋三十多万言、整整五十五篇文章的新书由五个板块构成,折射出作者对中国科技翻译学的精心研究与宏观思考。笔者将是书通读再三,发现其中有多处议及“信、达、雅”的文字。将这些文字细加推敲,以为呈现三种走向:一是对“信、达、雅”及其研究的充分肯定;二是指出不能拘囿于“信、达、雅”,而应当有所发展,有所创新;三是推介以“信、达、雅”为基础的研究新成果、新动向。
先生认为严复标举的“信、达、雅”,曾经“长期在翻译界被奉为圭臬”,不仅是“文章正轨”,而且是“译事楷模”,“开辟了我国翻译理论研究的一个新时代”。即使时至今日,这三个字仍能操控人们的具体翻译运作。先生在《关于发展科技翻译事业的几点思考》一文中,曾不无调侃地说:机器翻译就“不能像人工翻译那样做到‘信、达、雅’”。寥寥数字,堪称一语中的,道出了“信、达、雅”的现实意义。
先生读书格外心细。一般人读严复的《天演论·译例言》,眼球转处,多在“信、达、雅”三字上。诸如“求其信,已大难矣!顾信矣不达,虽译犹不译也,则达尚焉”,“信达而外,求其尔雅”等等。先生则不然,他还将目光落到了是文的这样一句话中,即“学我者病,来者方多,幸勿以是书为口实也”。先生认为这是严复借古代佛经翻译家鸠摩罗什的话对后人进行告诫。先生在《再论科技翻译特点及其组织作用》一文中称,“时代不同了,翻译理论和翻译实践已经大踏步地向前发展了”,我们不能“老是停留在严复阶段”,老是将“信、达、雅”奉为“金科玉律”。我们“必须根据现实情况来确认各个时代的翻译观”。
于是,先生满腔热忱地推荐和介绍当代学人对“信、达、雅”翻译学说的发展和创新。最先为先生所推介的新成果是刘重德的“信、达、切”理念。先生在《学习刘重德教授的翻译思想》一文中作如是说:“刘老沿用了严复的‘信、达’二字,这也是根据他本人长期翻译实践经验对此的认同。但翻译是涉及原文、原著读者和译文、译著读者的,译者要考虑社会的接受性,一切必须从实际出发”。基于此,刘老提出以“切”代“雅”。所谓“切”,系指“切合原文风格”。先生评价刘重德的这种提法“精辟中肯”、“言之有理”,不失为一种独创。此外,先生认为傅雷的“神似”观、钱钟书的“化境”论、许渊冲的“三美”说等,“都可视为对严复‘信、达、雅’的修正、补充或发展,其个性不容否定”。
先生本人亦是推动“信、达、雅”理论不断向前发展的典型。比如他在《中国科技翻译学的科学内涵(上)》一文中指出,科技翻译的标准可否通过“信、达、雅”标准衍进为“正确、通顺、易懂”标准。又比如他在《再论科技翻译特点及其组织作用》一文中提出,科技翻译应当具备“客观性、规范性、科学性和现实性四方面的特点”。进入21世纪后,年届七旬的先生仍然具有丝毫不让年轻人的敏锐思维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