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78年10月5日,我手握着云南林学院的入学通知书,怀着美好的梦想,乘着学校接站的解放牌卡车,从昆明火车站向西,走向我心目中的大学。卡车经过城市繁华,一会儿行驶在滇池边,一会儿在钻进山坳里,一路风尘,一路颠簸,经过近两个小时,汽车下了公路干道,下穿高架铁路,进入一个宁静山坳。
从昆明站广场上车的同学们有的站着,有的坐在自己的行李上,兴奋的相互询问从哪里来,上什么专业等问题。当汽车开出城市,开向山里,同学们的表情从兴奋,变成茫然。当汽车驶进高架铁路下那个挂着校牌的大门时,我在疑问,这就是我的大学?估计其他同学也在疑问。然而,这里就是我们的大学———云南林学院。
我们铺展被褥,摆好带来的一些书籍,安顿下来后,开始在校园参观、思考、疑问。
这里是一个较为开阔一个山坳,略呈西北东南走向,东西长,南北短。四周都是山,南山低,北山高,西山较远,东山较低有垭口。南山树木葱葱,云南松高大挺拔,地盘松矮似老头。北山陡,树木较少,绿草满坡,有岩石裸露。
蓝天白云,满目青翠,却不是我心中大学的模样。这里更像一个林场,由于这里的土壤是红色的,也像一个矿山。我不禁自问,这是大学吗。我刻苦学习,积极应考,幸运地考上大学,带着梦想,带着跃出农门的喜悦,倒了3次火车,行程2000多公里,怎么来到这么一个比家乡农村还不如的地方,心情的郁闷是可想而知的。我是第一学校志愿、第一专业志愿选择云南林学院林业专业的,因为高考后等待分数的那段时间,我看到人民日报有一篇报道,“绿色王国西双版纳”,绿色王国吸引了我,报志愿时在重点院校中填报了云南林学院。但大学就是这样的吗?
这个地方叫楸木园,录取通知书的信封上有这几个字。大门是校园的南门,也是唯一能行驶汽车的门。从大门到主楼是主马路,把校园分为东西两部分,东部短,西部长。马路为弓形,弓背在西侧。东部从南向北依次是南山南坡,下沉运动场,学生宿舍和单身教师公寓,这5栋建筑座落在北山脚下,这些建筑的南边有一条马路与下沉运动场相隔,西段在主楼前与主马路相接,是通向这些楼的道路。主楼是校园的主建筑,也座落在北山根,正在建设中。主楼的东边是学生食堂,食堂的东边就是那些宿舍楼了。不可思议的是,茶楼在食堂东边的半山腰,露天站在那里,无论刮风下雨,它一直在冒着热气,打开水需要爬一段山坡。校园西部,紧邻主楼的是教室楼、实验楼及图书馆,学校机关和家属区在这个区域的南部。
有同学也有我同样的感觉和认识,后悔来到这么一个地方,上了这么一个大学。入学第3天晚上,通知开会,林业专业两个班,一起听专业介绍。
在灯火通明的教室,一个青年教师讲了林业专业学什么,研究什么,将来干什么,在大学怎么学。他还讲了他在西藏考察研究林业的艰苦与乐趣,也讲了他取得的成绩。他讲的慷慨激昂,极富感染力,我听的热血沸腾,原来林业还有这么多学问要学,要做,要研究,林业不仅是栽树。当他以相声般的语言,抖包袱似的讲到,我们的大学原来在北京,是北京林学院,全国重点大学,文革期间被疏散到云南来了。同学们沸腾了,原来这么一个小山坳,竟藏着一条大龙。我顿时为此骄傲起来,从此下决心学好专业,成为专业技术人才,为四化建设贡献力量。后来知道,那个慷慨激昂给我们做专业介绍的老师叫罗菊春。
一般认为,改革是1978从农村包产到户开始的,今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我认为,改革始于恢复高考。恢复好的制度,利国利民,也是改革。恢复高考,吹响了改革的进军号,为改革开放培养了人才,推动了思想解放。而在恢复高考的初始,我们荣幸地进入大学校园,成为新一代大学生,来实现我们的振兴梦、强国梦和中国梦。
1979年,北京林学院在北京恢复办学,10月5日,我随着学校的搬迁来到了北京。而楸木园,那个昆明西北部笔架山下的小山坳,是我们梦开始的地方。(郝建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