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小小说的 N 条小路
编者按:小小说是一种美妙的文体,它在尺幅之内表现生活的一瞬间、一插曲、一场景、一镜头,反映大千世界变化的端倪,描绘世态人情,体现思辨的力量。
为配合新栏目“小小说”的开设,本期四版特邀请两位小小说作家,畅谈写作心得,以飨读者。
所有的写作最终都指向写作者自身。或迟或早你会在小小说中见到你自己,不一定是你认识的自己,但会丰富你对自己的认识。究其根底,认识你自己,才能认识世界。
长久以来,我一直有没事就写点什么的习惯,起初自己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似乎什么都不是,又什么都可能是,后来渐渐发现,平时写下的这些难以命名和归类的文字,就是通往小小说(FlashFiction)的一条条小路。简单列举如下:
A.心情日记:我喜欢两类写法的日记,一类是鲁迅先生的日记,简洁遒劲,只有事实;一类是卡夫卡先生的日记,包罗万象,全是心情。我试着用鲁迅日记的简洁去写卡夫卡日记的心情。
B.读后感:如果读后感不是议论文会怎样?《命运是一颗出膛的子弹》是我大二时重读《乡村医生》后写的读后感,《天生卫士》则是《在马戏场的顶层楼座上》的读后感。从中我学到的是:你越是喜欢哪个作家,你的写法就应该越远离他。
C.梦的记录:一个从不读故事的人,生活中也不会缺乏故事,只要会睡觉、会做梦,并且记下这些梦。我喜欢读故事,也喜欢记梦,有时故事变成了梦,有时梦变成了故事。
D.关于叙述的训练:用第二人称来讲个故事会怎样?用两个“我”来讲个故事呢?用女孩作叙述者来讲个故事呢?用小孩呢?用白痴呢?用动物呢?用植物呢?用石头呢?用造物主呢……我们可以来试试看。
E.关于修辞的训练:用滑稽的语体去叙述庄严的事件会怎样?用严肃的语体去叙述荒唐的事件呢?一个比喻可以生成一个故事吗?一个象征呢?
F.关于表达的训练:假如我们来谈论爱情,让我们用抒情的方式来谈论爱情吧,但是,不,我们可以用叙述的方式来谈论吗?用议论呢?描写呢?说明呢?我们可以用不谈爱情的方式来谈论爱情吗?
G.对经典故事的重复:重复叙述经典的故事,只需换个时代、民族、国家、身份、性别、物种、因果、命运……看看会怎样?
H.对现实的模仿:这是古老的创作观念之一,影响极为深远,值得去模仿一下,才更加了解所谓的现实———文学内的和文学外的现实。
I.对诗歌的变形:宇文所安认为小说的结构是“专制”的,而诗歌的结构是“民主”的。小小说可以理解成对诗歌的变形,它比小说更开放、“民主”,可以像诗歌一样淡化因果,去捕捉时间长河中稍纵即逝的碎片。
J.对戏剧的借鉴:小小说是演练“三一律”的良好场地,像戏剧一样,它也是关于“浓缩”的艺术。
K.不明确的感情:有些感情说不清、不想说或者不愿说?那么不用费劲去海角天涯找个树洞倾诉了,把小小说当作保护同时又呈露着秘密的树洞吧。
L.不了解的世界:小小说是不出门的旅行,你旅行的地方越多,你会越来越发现:世界一无可知;而爱因斯坦的话仍会鼓励你继续前行:这个世界最奇妙之处在于———世界是可以被认识的。
……
通往小小说的道路还有许多,最重要的是,忘记所有这些关于道路的提示吧,请独自前行,寻找属于自己的小路,那条路上,所有的牵牛花都为你而开放,所有的荆棘都为你而生长,所有的荣耀也都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