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 山 烟 火 后
夕阳下沉,撒下的落霞染红半边天,天际线割裂余晖,为田野的麦浪铺上了一层虹霜,霞光透过麦田的缝隙,亲吻土地,在细风的吹拂下,点出阵阵波澜。夜幕朦胧,夕阳在泥土残留的温度正慢慢流失。少年扶于案头,或是武侠世界的打斗场景太过精彩,直至眼前不可见一字才骤然察觉残阳散尽。故事的余音在心底缠绕着,少年靠着椅背微闭双目,回味着书中蓑衣老者在江湖行侠仗义的那份飘逸,一蓑烟雨任平生。
侠客执剑,闯荡江湖,当路途疲惫,以天地为家,岂不快哉?少年此番幻想着,看着孤灯后的月夜,竟是那般诱人。书旁铁杯中茗茶的余香已尽数收敛,少年心里愈发渴望与玩伴一同去山野踏落叶,沐月光。
月亮的光辉在少年的脸上跳动着,千变万化;透过树叶的月光活力四射,在曲折的小路上缀出耀眼的光影,前行的路,梦幻璀璨。少年童趣尚且还在,背负一根木制圆棍,踏着月光,心里想着手持武器,还能赶走恶魔,这般想着,觉得甚是欢喜。路上的光影慢慢变化,少年竟不觉自己已经离家甚远!他与月亮为伴,与影子同行,去看望闲时一同闯荡的伙伴,何夜无月?但少了如我二人这般在夜晚浪荡的侠客!月光下同行的影子越来越短,少年摸了下背负的木棍,他知道,这晚的江湖即将开始。
屋里传来阵阵打斗声,他的玩伴一如往常,还是那般痴迷于武侠片。少年推开门,走进房间,看到玩伴摆放在电视机上的弹弓,过往的欢乐在脑中一一闪过。少年的玩伴酷爱玩弹弓,他的弹弓手法是乡里最好的,有一次,他打中一只在树梢上欲飞的鸟,这是他引以为傲的一件事情,他特别希望自己有“内力”,那样他的手指就如同弹弓一般能够弹出迅疾的石头。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之时,玩伴爱好用弹弓弹石击打树上的果实,石子儿划破空气,大多都命中了目标!闲暇的岁月里,两人玩得甚是欢心,看到夕阳才想起自己还要回家,有些时候,甚至摸着夜色前行;少年解下自己的长棍,指着玩伴的弹弓,道了一句,这是我们月夜浪荡的资本!
月色下,两位少年相伴,披着月光,准备去岭村打枣子,少年白天在岭村玩乐时,看到山坡那根枣树上结了许多果实,处于树梢的枣子大多已经变红了。岭村距离玩伴家并不远,一路走过,也没见路途有什么变化。
月光照耀下的枣子如同披着面纱的美女,更加增添了少年们对果实的渴望。两人分配任务,他打下方的果实,玩伴则射击高处的枣子。少年长棍耍得虎虎生风,棍落时,留下的是一地甜枣;玩伴抬头落手之间,射出的碎石冲击枝叶,目光所至之处,颗颗红枣落下,二人相视大笑,躺在地上,吃着身旁的红枣,嘴里绽放出一抹甜蜜,仰望星空,两位少年对江湖世界的侠客生活又多了一份向往。
皎洁的明月让少年的眼睛沦陷其中,眨眼之间,好似看到有人儿在月盘之中切磋,少年看着两人一来一往,霎时,招式变换数百招,这使他想起白天在书上看到的华山论剑。少年不由得痴了,他的眼中没有明月,只是慕着玉盘中的那个江湖。
风吹来了远方的云,月亮的光辉淡了又暗,天地间也冷了几分,少年们相伴回家。归途中,玩伴先行到家。少年辞别玩伴,伴着自己的影子,开始孤身一人的归途。
风一直在吹,牵扯了更多的云来,月光愈来愈发暗淡,前行的路因此越发幽暗,少年的影子也消失了……少年握紧手中的圆棍,手掌传来的炽热的温度,让心跳动的频率没那么急切。风声不绝,少年前行的路更加幽暗,他多么渴望自己能够施展轻功,那样他就可以轻踏着树梢,脚尖点着树顶,一跃便是十来米的距离,自己便能少品尝一些夜幕中行走的孤独。但是自己想要成为一名侠客,怎么能害怕孤独呢?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风声不绝,摇曳路旁的树,发出阵阵怪声,归家的路在这股声音加持下,添加了几分诡异的气氛;路途没有灯火,只有风树合奏,在一旁扰乱心境,少年想要成为一名侠客的心开始波动了。自己今晚的夜行归途的路程,只有一段是没有人,没有灯火的,但是这一段路自己走得是如此艰难,越走心里越感受到孤寂。少年心想,武侠世界里的侠客,估计也很难忍受两岸青山,四周只有植物的孤寂吧!一个人的道路,没有人间烟火,怎么能让人欢心?江湖上的侠客夜间于天地间露野,肯定也是有伴儿的,倘若孤身,应该是呆在酒肆之中。少年开始奔跑,他不愿意再更长时间地孤身面对这些诡异,他想要市场上的江湖,他想要听取人间烟火!
风月无情,孤寂的山野没有烟火。人间有味,侠客有情,只愿在尘世中体验逆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