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
凌晨一点三十二。
“喂,你睡了吗?”有点闷闷的声音穿过床板, 清晰地落在了我的耳朵里。
“你猜。”我也一直没睡,不知道是不是一直 在期待着这句话。
“小样儿。你不知道,今天他做了一件我特别 不能理解的事,我当时忍着忽略过去了,他为什 么不能因为我而略微改变自己一些呢。”她有点 想不通。
“还有,今天的班会弄得我很郁闷,我不知道 我将来会做些什么,我不知道我将来想要什么。” 我们对于前途都有些茫然。
就这样,在漆黑安静的宿舍中,压低声音一 句接一句你来我往,女生之间那些纠结的小情绪 体现得淋漓尽致。
“你明天不是还有课吗,起不来我可不管你。 晚安。”
不知到了几点钟,不知道是谁先停口。总之, 每天这样和她例行公事地说会儿话,是天底下疗 效最棒的安眠药。
很久以前有首歌叫做《睡在我下铺的兄弟》, 她就是睡在我下铺的姐妹。有时候我喜欢叫她 “小白羊”,故意唱首“一颗小白羊,站在哨所旁”。 有时候我干脆叫她“阿贞”,她会冷不丁把长长的 头发梳在前面爬在我的床边,酷似午夜凶铃的贞 子般模样吓得我心惊胆寒,然后就听见她嘎嘎嘎 的坏笑声。
别人总说她热情,只要有别人有需要,她总 在第一时间把自己有的统统贡献出来,不怕麻烦 更不计较。其实她才不是呢,如果她没有我有,她 一定毫不客气地贯彻“你的就是我的”精神。
每个八点就要上课的早晨,谁都舍不得十分 钟的睡觉时间而跑去食堂吃早饭,而她总是那个 再赖在床上多睡五分钟的那个。她总说时间不 够,然后毫不客气地命令我:给我泡热热的咖啡 再买大盒的饼干,确保要占到教室最后面的座 位。这是我们长期实践后得出的最佳早餐选择, 躲过在讲台上激情洋溢讲课的老师,偷偷在桌子 下面拿饼干泡咖啡吃,松软的口感,别有一番美 味。吃饱喝足后,她再恬不知耻地指责我:下次记 得买另一种饼干,这个有点太甜了。
别人总说她善良,每次逛街在路边碰到乞讨 的艺人或者是残疾的老人,她总要把身上的零钱 给了人家,不管多少次都发现其实都是骗人的。 其实她才不那样呢,她想出来的坏主意比谁都 多,每次恶作剧的策划案不出意料她都是幕后的 指使者。
一天,她带着天真灿烂的微笑为我送上一包 奥利奥饼干,特意说这是专门为你留下的。我兴 高采烈地拿了一块嘎嘣一咬,我的神哪,这是什 么味道?这种感觉像是在刷牙,才发现白色夹心 早被她换成了牙膏。她迅速换上了疑惑表情体贴 地送上矿泉水,我拿过喝一口想漱口,第一次感 受到原来用咸盐水刷牙是这个味道。已经抓狂的 我想吐在纸巾里,没想到中了第三招,纸巾也被 她做了手脚加了芥末油。她一脸灿烂地对我说 “愚人节快乐!”
还有人说她浪漫,给男朋友过生日的策划案 写了好几次,提前几个月就开始神秘兮兮地准 备。其实这个特征还真是这样,我可以为她证明。
那个时候,我故意不提醒她我生日快到了, 想着她一定会记得的。可没想到我生日那天她一 天都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示,我很生气我很心寒我 要和她绝交。晚上我在床上委屈地不想和她说 话,她蹬蹬床板制造“地震”我也不理她。突然手 机震动一看是她发来的短信:静下心来,平躺身 体,伸出右手,看看枕头下有什么?我伸手一摸, 摸出了一个红色缎带扎住的漂亮礼品盒,里面放 着我喜欢风格的钱包。还有一张小纸条写着:“傻 姑娘,我怎么会忘记你,此时此刻是午夜十二点, 我要做最后一个给你生日祝福的人。”
我一直想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安排我们两 个睡在上下铺。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上天注定,注 定我们从两个不同的城市来到这里,近到只隔着 一个床板。我欣赏你在众人前的灿烂,更心疼你 私下里流露给我看的脆弱。
我了解你的所有优点和缺点之后,还是乐得 再与你走过一段日子,听你在吃饭的时候提醒店 员不要给我放香菜,然后端着超分量的好吃的找 到我,坐在我专门挑的你喜欢的靠窗户的座位, 笑着咀嚼我们五彩斑斓的生活。 (作者系新闻中心学生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