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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证和经历物价体系改革原国际工商管理学院教授 □余兴发


  “文革”结束,我国开始进入改革开放时期,邓小平提出“搞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当时,计划经济体制已经实施了二十多年(私营工商业、农业、手工业社会主义改造完成到文化大革命结束),要搞市场经济,计划价格改革成为首要问题。
  我在大学本科、研究生时学的是贸易经济,“物价”作为一章,有所接触。之前,我在1952年中专毕业参加工作时应该说还是新民主主义社会,经济体制是国有经济领导下多种经济成分并存的市场经济,属于向社会主义社会发展的过渡时期。那时,我在上海市人民政府商业局物价处工作(当时还没有上海物价局),商业局承担审批国有企业进销价格 (具体方法是审批标准品,同类品按比价率、差价率推算),监督私有企业重要商品加价率,编制物价指数的职能。我有幸作为具体工作的人员之一,在五年工作期内,先后经手过这些工作。当时,上海是全国轻工业品生产基地,几家国有采购供应站经发展壮大向全国供应大部分轻工业消费品,具有计划性质的上海国有企业价格也就影响着全国物价。随着私营工商业、农业、手工业社会主义改造的推进,到1957年,我国形成了统一的社会主义市场。国有经济、公私合营经济(性质为国有,私方拿定息)和合作社经济一统天下,从而形成计划价格一统天下的局面。可以说,我见证了建国初期的市场价格体制向政府定价的计划价格体制过渡。由于这一段经历,在1978年改革开放初期,我开始转向物价学课程的教学和科研。
  物价学属于应用经济学范畴。本属于微观经济范畴的物价,以计划价格形式出现,被宏观化了。没有物价的放开,就不成为市场经济。因此物价体系(指通过差价和比价形成的价格相互联系)改革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首要解决的问题之一。
  在改革开放前夕,国内全部商品价格都由中央政府或地方政府物价部门制定和管理。由于上通下达迟缓,加上政治经济原因常采用冻结价格措施,许多商品计划价格几十年未变,以致极大多数商品价格与产品生产率变化、市场供求变化脱节,严重违反了经济规律,失去调节生产、调节消费的作用,造成市场上人们需要物资匮乏、而不需要物资过多的所谓“少啦少啦多啦多”(秧歌音乐“5656161”)的后果。
  1978年到1990年代后期,是计划经济体制转向市场经济体制的过渡时期。物价体系改革主要内容:一是改变价格管理权限,二是改变价格形成机制,目标就是把统一由各级政府定价改変为基本上由经营者自由定价,让价格与市场供求状况相适应。这个目标在改革结束时已基本达到了。据统计,经营者定价:全国零售商品总额由1978年的3%上升为1996年的93%,全国生产资料商品总额由0%上升为81%,全国农产品收购总额由6%上升为79%。
  在价格改革过程中,首先是理论探讨,其次培养干部,再次进行改革操作,最后立法。它们互相交叉进行。
  1.1978年开始的改革开放初期,价格理论讨论十分活跃,各种观点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涉及价格的方方面面,如价格与价值关系、价格之间的差率和比率关系、价格与供求关系、价格剪刀差、价格形成因素、调价与稳定关系、价格改革的方针与步骤、各级各部门价格权限分工等,既有基础理论方面的,又有应用理论方面的,也有政策方针的。这些论文的种种观点,我们物价教研组的几位老师曾在阅读了二三百篇论文基础上综合整理成一本有二十多个专题的《价格理论讨论观点综述》,由“全国高校物价理论和教学研究会”(中国价格学会二级学会)1984年出版,便于全国教学工作者、理论工作者、实务工作者研究参考。就价格基础的理论来说,计划经济体制下,经济学界偏重以劳动计量的“价值”,经过几年讨论,大家比较倾向市场经济体制下,“价值”形态转化成资本条件下以供求均衡点计量的“生产价格”。
  2.有了价格改革理论和方向的指导,就需要培养大批物价改革干部。为了培养相关干部,教材是必须的。早在1979年5月,国家物价总局就组织国内六所财经高校教师编写《中国社会主义价格学》(本人参加),商定写好后先打印成油印讲义,由有关高校试用。经过三年使用,编写教师二次集中讨论,并多方征求意见,最后定稿,由陕西人民出版社1982年出版。这是我国最早出版的一本高校物价教材。当时这本教材还偏重实务。以后有些高校陆续出版了理论性强的物价学,有的还细分成《价格学原理》《生产领域价格》《流通领域价格》《服务价格》等。为了适应价格放开后企业自行定价的需要,我们物价教研组教师编写了一本教材《现代企业定价》,于1988年由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之后国家物价总局又组织教师和实务干部编写按产业划分,内容包含技术产品价格、房地产价格、各种收费等操作性强的,并于1996年中国物价出版社出版《价格基础理论和实务》(本人为第一副主编)一书。那时期,除了教材外,为了扩大知识面,还在报刊上登载一些外国价格管理方面介绍,出版《苏联东欧国家价格管理制度》(南开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本人为主编)、价格辞典等参考书。
  有了教材,各财经高校的本科设立了物价学课程。1982年之后,有的高校根据社会需要,细分物价课程,设立了物价专业。因而有了物价专业的大专生、本科生、硕士生。我校连续多年设了物价专业大专班,并于1982年开始培养商业经济专业“物价方向”硕士生。全国还设有物价自学考试,给自学成才的大专生发学历证书。当然还有大量的中专和培训班来培养物价人才。
  此外,中国价格学会全国高校物价理论和教学研究会每年年会则通过大会、小会举办价格讲坛,交流教学信息,提高师资水平。
  3.由于定价机制理论的突破,全国开始了物价体系改革。改革途径是政府逐步调整已有“积重难返”的不合理价格,逐步向企业(包括国有、民营)下放定价权。考虑到物价体系调整连锁反应影响太大,步骤上先是“调放结合,以调为主”,后是“调放结合,以放为主”。各级物价局“摸着石头过河”前行。经过二十年的艰苦努力,基本完成物价改革,我国由政府管控下的计划价格体系被改造成为由国家货币量调控下的市场价格体系。我们如果以零售物价指数上涨5%作为通货膨胀来衡量的话,据统计,1978-1998年20年间,有11年属通货膨胀。其中1988年和1989年分别上涨高达18%左右,1993年、1994、1995年分别上涨高达13%、21%、14%。直到1997年及之后,市场物价才趋向穏定局面。在价格改革过程中,尽管工资和利息有所提高,但有的年份脱节,老百姓是付出代价的,这也可以说人民对物价改革的贡献吧。
  4.价格改革过程中,政府的价格管理紧紧跟上。物价局设立了物价检查所。1988年政府出台了《价格管理条例》,1998年全国人大出台了《价格法》。这样市场价格就有法可依了。
  我作为一名物价课教师,后兼任“全国高校物价理论和教学研究会”负责人、上财贸经系负责人,在专业和职责笵围内,为物价改革主要做了三方面的事:一是参与价格基础、定价机制、价格体系、改革方法步骤、价格管理等的理论研究。研究成果通过发表论文、内参、学会简报,供有关方面参考。二是参与组织和编写多本大学物价学教材,参与组织和编写有关外国价格介绍、价格论点汇编等参考资料。三是与系内教师一起对商业经济专业大专生、本科生、研究生及物价方向研究生进行物价课程的教学。配合物价部门组织我系设立了物价专业大专班,先后为本市和全国培养了5个班级脱产在职学生。除校内,我个人还参加了教育部组织的全国物价自学考试的三门专业课程命题工作(建题库、定考题),以及人事部委托国家物价局组织的全国物价系列经济师考试命题工作。
  作为全国众多价格教学、理论、实际工作者的一员,我在改革开放的前二十年见证和经历了物价体系改革的全过程,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也算尽了一份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