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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 话 中 医


  春暖花开的时候,青年的梦,总是非常的香甜,沉实。我做过一个梦,至今仍记忆深刻。梦是什么?它并不是人生中任何事件的原因,却往往使人生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变化。
  那是晚上,宁静的月光,从玻璃窗外倾洒进房间,满地清辉如水。窗外清新的月色让人神清气爽,睡意全消。于是我从床上坐起来,走出宿舍,踏入了我曾经无数次漫步的小路。清凉的风柔柔的吹来,柔韧的柳条翩翩起舞,身姿曼妙,天空中,烟波浩渺的银河从天幕的一端流到另一端,明镜般的圆月高悬,散发出美丽的光辉。
  我的心情并不平静,一股淡淡的愁绪烟雾般笼罩心头,怎么也挥不掉。不知不觉走到了图书馆,“药王”李时珍的雕像就在眼前。抬头看着那承载了几千年历史的深邃脸庞,一种肃穆之情油然而生。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年轻人,有什么烦心事吗?”一道慈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转头,发现身后站着一位老人,带着慈祥的笑意看我。他脸上刻满皱纹,记录着岁月的沧桑,但气色非常刚健。那灰杂的浓眉,深邃的目光,安详的神色,以及长长的银须,都使人肃然起敬,还有一身灰色的长袍,给人以仙风道骨的感觉。一时之间我竟说不出话来。
  “烦恼要发泄出来才行,憋在心里解决不了问题。”和蔼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我也说不清,我最近常常觉得厌烦,还有不确定,不确定所过的生活,不确定未来,不确定……”
  “不自信吗?”
  “对,是不自信。”老人一语中的。
  “既对中医不自信,也对自己是否能学好中医不自信。”
  “你又缘何不自信呢?”
  “怎么说呢?不管书上如何唱高调,中医的没落是不争的事实。人们渐渐失去了对中医的信任,中药似乎成了死马当活马医时不得已的选择。连鲁迅先生都说中医不过是有意无意的骗子。”
  “一个人如果不通晓一样事物,那他就没有资格做出评论,即使说了也有失公正。鲁迅虽是伟人,也不能免俗。一些伪中医的无耻之径,却让中医背负了这种骂名,蒙受不白之冤。中医之所以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他们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你是学习中医的人,也赞同这种评价吗?”
  “当然,学习之后,我对中医的理解不像世俗那样偏见和狭隘。中医的确是中华民族优秀的智慧结晶,有厚重的历史痕迹和文化积淀,有独特的思维方法和理论体系。可是在科学发展如此迅速的时代,西方的科学文化大量渗入,传统文化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和侵蚀。在追求科学和信息的二十一世纪,这种古老的科学能不能延续下去呢?它会不会成为历史的淘汰品呢?现代西医会不会有一天完全取代中医呢?”
  “中医已有几千年的历史,伴随着人类的轨迹发展至今,是祖先们经过血泪的教训总结出来的,它的疗效已经过历史的考验。正是:拔骨走血,竭尽其功;诱虫破瘤,竭尽其术;镇风驱魔,竭尽其方。病人之口眼耳鼻肤发手足五脏六腑,尽在奇人的手下绝处逢生。所谓真理来自实践。在医学的领域里,实践是什么?就是疗效,既然有无数前人的例证,怎么可以说中医失真呢?既然你已经认识到这点,为什么仍然摇摆不定?一个人要是连自己的主张和思想都没有,那他就不能算是一个独立的人,不过是无根的浮萍而已。至于你的担心,有忧患意识固然好,但过于极端则有点杞人忧天了。中医和西医是人对疾病的认识和斗争中总结出的两种不同的理论,有着明显的差别,但目的是相通的,皆是治疗疾病,保持健康,延年益寿。条条大路通罗马,你的目光不放在目的地,反而拘泥于比较两者的优劣,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那中医和西医的区别到底在哪里?它们之间能否真正的结合,以趋于完美呢?”
  “简言之,中医注重思,西医注重看。两者各有长短,中医是实践与臆想的产物,难免有不实和牵强之处,而西医过于重视部分细节和实验数据,忽视整体性,常常出现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弊病。西医直观,真实,然而有限;中医朦胧,然而广大。既然西医的力量有限,它就永远代替不了中医。打个比方,中医是条横线,不断拓展广度,西医是竖线,不断挖掘深度,两者的结合只有一个点,这便是仁,仁心,仁德,仁术。现代人注重全面发展,“十字型”人才,一者为主,一者为辅,有主有次,灵活应用,才能日臻完善。”
  老人的一席话醍醐灌顶,心里一下子清明不少,不过我还是存有一些疑虑。“中医的育人模式也发生了改变,虽然是中医院校,西医的课程竟比中医还多。用动物和仪器做实验,搞科研,似乎就上档次,用西医理论,西医思维来研究中医,分析中医似乎就符合潮流,在论文里运用现代的实验数据似乎就是科学的象征。这些不都说明连专业人都对中医不够自信。在这种环境下,我实在担心无法学到中医的精髓,白白蹉跎光阴,所学日后无用武之地。况且中医奥妙无穷,不少人穷其一生,不能略窥其一貌。我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骄子,也汗颜没有药王花三十载著书的毅力和执着,我是否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中医继承者呢?”
  老人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语气不自觉加重起来:“有人开始一场冒险是以成功为前提的吗?没有尝试过怎知自己不行?人们树立高远的目标,不仅是为了争取一种光荣,更是为了追求一种境界。目标实现了,便是光荣;目标实现不了,人生也会因为一路的风雨兼程变得更加丰富充实。世上没有难以逾越的山峰,只有不敢攀登的懦夫。中医并不是玄妙晦涩的玄学,只要你能保持淡然宁静的心境,熟读经典,研习百家,总有一天你能体会到中医的精妙脉动,感受其沉静呼吸。”
  我羞愧地低下头,为自己的无知和软弱,也钦佩老人的睿智和远见。同时我的胸膛里奔涌着一股热烈的情怀,我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了解中医,重新认识它承载的沧桑和厚重,上千年文明的沉积和辉煌。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肩负着继承发扬中国优秀传统的历史使命,无法抑制心中的自豪和兴奋。老人一语惊醒梦中人,明天,我要将自己在浑浑噩噩和游移不定中蹉跎的宝贵光阴弥补回来。我抬起头,我要像老人致以最真挚的谢意,可是周围却只有寂寥的夜风的低吟,神秘的老人消失了。我一惊,梦醒了。
  梦是什么?它并不是人生中任何事件的原因,却往往使人生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变化。从那以后,原本躁动不安的心境渐渐平静下来,中医路上我迈出的脚步更加坚定而从容,未来有风雨和荆棘,更有机遇和阳光。 (07中医 唐蕊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