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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相思寄柳溪


  “老哈河边一曲柳,游子心头梅花刀。欲画薄雾绝此景,拙笔无花枉凝噎。
  赤脚小儿笑前辈,吾乡之恋何可知。梦里常栖溪上柳,今身难近柳下泥。”
  读过了千万人的故乡,为千万人的乡情红了眼眶,却未曾真正懂得那份乡情。感同身受,不曾身受又何来同感呢。
  柳溪,光是喊着名字都让人陶醉。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猜想,应该跟那条从西而来的大河有关。水流涛涛,清澈见底,曲柳夹岸,绵延难穷。我见过它的源头,却没见过它的尽头。它小时候是叫老哈河的,不过,听说它长大后改了名儿,叫辽河了。这条古老的河流不知道流过了多少岁月,也不知道它流去了多少村庄,只知道它自西向东流过了整个的我们的乡镇,只知道我生活的地方叫柳溪乡。
  去年丢了块石头在村口石碑下,今年来看它还在那儿。一个“本本分分”的小村子,或者说许多个“本本分分”的小村子,有时想想都觉得“平淡”的可怕。生活了十多年,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逃”出去了。这么干巴巴的地方,我一直以为,就算离开了,我也没什么可感慨的,我不会思念这“老古董”样的家乡吧。
  然而此时,我却正在想念这个曾经“不屑一顾”的地方。至今离开她已经六年多了,六年对于一个年长的、成熟的人来说也许除了年龄增长,不过是沙漏里的几粒沙子罢了。但是对于一个少年来说,六年足以让他活成另一种状态,一种无论他再怎样执着的思念过去都无法再适应过去的状态。我亦是如此的。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亦或是“树绕村庄”这都像极了我的村庄。每每读到了,都忍不住嘴角上扬,连眼睛都是笑的模样。无时无刻,我都会想起那个“穷乡僻壤”。全乡的村庄就像是手掌上的纹路分割出的小区域,杂乱却有章。这有九分田地,必定还有一分村庄,粮食的沃土和农民的瓦房永远不会离得太远。山与山之间藏着豁然开朗的土地,土地上满是挺拔的杨树;杨树后藏着一个个屋舍俨然的村庄,庄里住着追着太阳的男女,数着星星的老少。脚下是真实的土地,头顶是透亮的蓝天;低头是清清楚楚的石头瓦砾,抬眼是拥挤的星子,无尽的银河。
  在那片四面环山的土地上真真切切生活的十三年,在今天想起,都还是贪婪的想要拿回,都还会情不自禁的感动。那里有母亲年轻时的笑貌,那里有父亲壮年时的爽快,那里有爱哭鼻子的小格格,有懂事疼人的大鑫、小磊,还有少女时的姐姐,还有,还有……那里,或许是那时,我已分不清是空间还是时间了。不管在那儿还有什么让我魂牵梦绕着,现在也只剩得魂牵梦绕了。
  一家人在外面打拼,百里外的市区早已安置好了家,高楼大厦,窗明几净,下雨时,再不会因走泥巴路而皱眉。而她,不知从何时起被提到时,都年老了许多,我们尊称她“老家儿”。
  我喜欢在夏天蹲在小区的喷泉前呆呆地看着金鱼,因为我想起儿时的我也喜欢在盛夏的午后去村子前面,南山下的河里抓鱼;我喜欢在春天里跑到城市外围那片荒地里走走,因为我忘不了在“老家儿”时,每到春天都要去折几枝杏花,挖几筐野菜。从前,我并不喜欢吃野菜,它总是苦涩的。现在我也不喜欢吃,但我是愿意吃的。
  从前不懂,家乡有什么可思念的。从前,只觉得古人思乡情有可原,毕竟战火纷纷,车马慢。如今呢,飞机、高铁、汽车,来去方便,乡情淡了,思念也就没那么浓了。现在,我知道了,离家的孩子总会想念。而我们所想念的不仅仅是那块土地,更是那朵时空的花。我们每个人都曾拨了一丝魂,埋入了乡土,滋养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