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释普济曾言“春寒料峭,冻杀年少”。春天啊!常是乍暖还寒的样子,似乎一切还保持着冬天的模样,草长莺飞、花红柳绿、春风送暖的景象还无所体现。有时候,风一吹,还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刺骨的冷意,令人止不住的打哆嗦。这样的寒冷让我无法相信春天已至。
朱自清先生描写的《春》里面的“吹面不含杨柳风”我真是一点也没感受到。
我的家乡就是这样,春天到了,可是“冬天”却还迟迟不肯离去,占领着这一块土地,带来刺骨寒风。春播夏种,这是农人们耕作的规律,无计可施的他们只好挽起高高的裤角,凭着一往无前的勇气,踏进砭骨的水中,挥着锄头,一下又一下。天并不清朗,而是带着一点阴沉。空气中传来农人呼哧呼哧的声音。汗顺着农人的额头、鬓角缓缓落下,但还来不及感受这一刻的热意,春风便来了,领着些许湿润的风,一下子就把农人的热意带走了,只留下冰冷的粘腻感。
这可是南方啊!北方无论是天凝地闭还是寒风刺骨都情有可原,但在春天已至的南方又怎么可以呢?
春天,没有一点春天的样!我曾带着满满的失望之情走在桥上,水清清冷冷的,荡开一圈圈的波纹,有着一种深深的寒意。这还是春天吗?
“嘎!嘎!嘎!”远处有群农人放养的鸭子正在河里扑腾,用扁嘴理了理身上的羽毛。嗬!羽毛立马变得干净整齐了。鸭子甩了甩它的蹼,漾开了河水,和身旁的同伴欢快地玩耍起来了。
它们不冷吗?我暗暗思索,它们是鸭子,有羽毛,肯定和人是不同的。南方的春总是温温柔柔的,像轻薄的雪纱,温润细腻。但故乡的春可不是这样,我坚信这一点。
忍不住又把目光投向了那群欢快的鸭子。咦?我惊奇地发现河岸两旁盛开了一些不知名的小花。红的、粉的、紫的、白的,密密麻麻点缀在绿色的草地上。我不禁暗自吸了一口凉气,在春寒料峭中,它们怎么会开得如此绚烂?
是“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吗?原来,春天的讯息已悄悄而至,只是我固执的不愿相信,除了料峭的春风,那些花红柳绿,莺歌燕舞不都是春天来临的象征吗?“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连鸭子们都知道春天的来到,我又何必执着于此。
乍暖乍寒的春,总是令我困惑,迷惘。将执着去掉,我发现春到来的痕迹已经那么地明显。
春风不再如以前那般只有冰凉。仔细观察,它携裹的冷风中有一股子好闻的青草味儿,淡淡的。吹在人的脸上也不那么刺骨了,柔柔的,凉凉的,像一块上好的丝绸拂过脸颊。春风拂过稻田,吹皱了一池清水,稻苗青青,随着春风摆动它的身姿、好不快活!农人看着长势喜人的稻苗,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青青的草,绿绿的树,五彩缤纷的花,它们都在春光中尽展身姿,享受着这美好的春光。
春日游,孩子们最是高兴,他们唱着,跳着,呼朋唤友相约去草地上玩耍。春草嫩绿,摇晃着它的身子,似与孩子们相和,为他们的笑颜而欢欣。春日的躲猫猫可有趣了!其中一个孩子缚上黑色的布,其余孩子们则欢快地围着他,左唤一句,右呼一声,把捉猫猫的那个孩子搞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只好胡乱地伸手,结果自然是一个也没抓到。抓人的孩子跺了跺脚,直朝着那个逗他最凶的孩子追去。被抓的孩子哇哇大叫,四处乱窜,整块草地上飘荡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故乡的春就是这样,春寒料峭,又柔和温婉,像是古时的琵琶女,矜持羞涩,千呼万唤,仍半遮面容,其乐音绕梁,动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