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旧记忆中发黄的信笺,凝眸一线,挽不了前行的脚足,我如征车,追逐时光的倒影。
那时的一切美好而简单,即便是回忆,也是甜忆;即便是想念,也是留恋。在田野里长大的孩子无论走到哪里,身上悃质无华的泥土气息是不变的。一直很喜欢《草房子》里的一段话:秋风乍起,暑气已去,十四岁的男孩子桑桑,登上了油麻地小学,所有的风景都被尽收眼底。秋天的白云,温柔和煦,悠悠远去;梧桐的枯叶,在秋风里忽闪忽闪地飘落……我想,这样朴实无华的文字正是对乡村人最好的馈赠,也正是脚下的这片土地,才成就了日后这般的我,酿造这般的回忆。
此时的我,正坐在一米阳光的小院,思绪万千。许久未动笔写下的记忆,竟有些莫名的生疏感,但我知道,有些记忆无论尘封多久,都会在遗忘中被重新拾起。仿佛人的一生注定会有一个地方一些人,被铭记一辈子。当踏出家门,远走高飞,去往更大的世界,接触不同的人群时,我似梦初觉,原来有些东西真的回不去。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那时并肩作战的伙伴怀揣着共同的梦想,简单而又深刻。墙面上张贴着的一份份时间表,见证着莘莘学子的努力与梦想,不同的书桌承载着许许多多的欢笑与泪水。那一声声的上下课铃声见证了我们奔跑的背影,那一次次感觉梦想遥不可及后的失望,又一次次感觉触手可及后的希望;师生们一次次眼神碰撞后擦出的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感火花……回不去了。在那片土地上,我第一次感觉到大学就在眼前,第一次开始憧憬自己的未来,幻想着自己走出小村后的美好前程。如今,那拥挤在教室前看成绩单的身影,那为冰冷的数字跳动着的滚烫的心灵,那躲在被窝里哭泣的夜晚,而后又在同学们的鼓励中露出笑脸……一幕幕场景,都随着“毕业”这声炮响而散去。
一切东西亦因它的不可逆和短暂而变得单纯与美好,如今的我有勇气以回忆者的身份去揭开那层记忆的面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落满灰尘的布娃娃,我们红着脸躲避的男孩,那在饭后手牵手一起大笑的女孩,那一起并肩走过的石板路……早已被尘封在流年里。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我会习惯性地闭上眼睛,安静地想念一些人,想念那个地方留给我的过去,而漫漫岁月里,能有这些想念,就足够了。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流水的光阴正是锦瑟上的一弦一柱把流年弹奏,曲调如何得看自己。我们怀念过去,因为过去的时光里,包容了很多我们已经失去的东西,有些一旦遗失,就再也无从寻找。那些流年、那些癫狂、那些悲伤,在某个十字路口,已经尘埃落定。偶尔想想,人生不过白驹过隙,年轮叠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消磨了意趣,也淡泊了心境。有时候甚至忘了今夕何夕,不知年轮几许。时间的沙漏沉淀着无法逃离的过往,回忆的双手总是拾起那些明媚的忧伤,刻在记忆里的那个夏天,留下了我们向阳奔跑的身影。
只可惜文字太轻,回忆太重。翻开那一页又一页的记忆片段,眉目间的思绪再也无处躲藏。即便有忘不掉的回忆,也没有停下来的生活,就像《橘生淮南》中讲到的那样:其实我很想念你,不只是当我在远方,可是我不能说。有一种或纠结或坦然的情愫不与他人言说,留在心里便也安好。回忆,丰盈了我们的过去,也让我们相信未来可期。嗅不够纸张泛黄的味道,每每翻起亦会微微一笑。时光,浓淡相宜,人心,远近相安。
不悔梦归处,只恨太匆匆。是啊,把美丽的回忆留给过往,去迎接下一个成长的站口吧。尽管岁月浮光,世事喧嚣,但我们依旧风华正茂,正值当年;依旧不忘初心,砥砺前行;依旧努力书写一个全然不同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