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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场的暖


很早前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过一句话:不努力的女人只有两种结果,穿不完的地摊货和逛不完的菜市场,所以一直想通过努力后做一枚动静皆宜、优雅与知性并存的智慧女人。但天性使然,我平时闲暇最爱做的事情之一就是逛夜市、菜市场、集市,最爱接触的人除了亲朋戚友就属市井中的普通人……终究罢了,就默默地当个世俗妇人吧。

住平原地方的我从来没有赶过集,有次假期带着可可去北京看长城、故宫,我跟老公提出来去附近的河北农村赶集看看。也算幸运,在开出城几百里的不知名小镇上果然赶上了,那个五花八门,那个门类齐全,那个人山人海,现在都记忆犹新。老公带着娃在热闹的梆子戏台前找着了位置,说是蛮好看,我一个人到处转了转。到底是北方人,买东西可是豪爽,“喂,油条给我来五十根”,看着油炸摊前一脸通红的大姐冲忙不赢的老板喊到。于是看着装满一蛇皮袋油条的大姐喜滋滋地走了,我傻了,有这么好吃,我是不是也买一根尝尝?另一边,“给我来俩肘子,这一扇排骨给我剁了吧,五花肉也来一块!”于是戴耳朵帽的大叔几乎买了半头猪,摊主身上有如金庸的武林神功加身,刀起刀落之间,酣畅淋漓之时,大小票子已装满了随意放在摊前的纸盒子。我信步来到卖果仁的摊前,核桃、栗子、瓜子、红薯干,啥都是明码标价,看着瓜子仁才十块一斤,俺们那穷嘎达带壳的瓜子都要十六嘞!“老板,给我来五斤瓜子仁。”本来只想说买点尝尝,但想着他们这买东西都是大手笔,俺也跟着豪气一回,摊主抬头看外星人似的看着我,一边称称装袋,一边说:“从南方嫁过来的小媳妇儿吧,也来赶集啊。”我红了脸答道:“您眼力见儿真好,是的,嫁过来几年啦!”给了钱费力地抱着大包瓜子仁找那看梆子戏入迷的爷俩去了。又买了些有用没用的小家伙什,临走前硬是买了一根油条尝了,除了更有嚼劲些,其他没什么不一样嘞,不过当了一回本地媳妇,心里挺暖的。

益阳没什么名山大川,一有闲时便去离不远的寨子仑爬山,出出汗,进山之前要经过一个小镇子,不过就是人口相对集中的有几个小卖部的地儿。有次恰好碰到人山人海,车堵了一路,原来是赶集,老公解释说丘陵地区的农村闲时也有逢初一十五赶集的习惯。反正动不了,老公干脆停车下来带着我们逛了一圈,可可自然喜欢,小吃买了一路;我看着娃,生怕挤丢,这边老公却丢了,找了一圈,发现他蹲在一卖农具的地摊前,挑选小木片片;急性子的我数落起他来:又买些奇怪东西干嘛?还得去爬山嘞!照例内敛地笑笑,买了几个木片上了车;爬山的时候不急不缓地告诉我说,回家帮爹做事的时候发现爹的锄头不好用,老是掉,刚问了那卖农具的老农,说是锄头尖尖上的木销子掉了,所以多买了几个,带回安乡给爹按上……山上空气真好,太阳真暖,连人都暖了。

前些年公婆身体还算硬朗,婆婆稀罕小物件,喜爱逛小商品市场,公公喜欢瓜果蔬菜,喜欢去菜场,除了我们偶尔陪伴着出门做做参考外,平日都是他们自己坐着免费的公交车到处闲逛,回来总也能感染他们淘到中意物件的欣喜,也当锻炼了身体,由着他们来。可随着年岁渐高,过八十后,毛病颇多,腿脚也不太灵便了。每到周末休息时,开车带着两老到桥北的天成市场买回满车厢的菜,菜品新鲜,种类繁多,更重要的是比附近的旭华市场便宜一半不止。近日突然就冷了,穿了大棉衣都冻得直哆嗦,菜市场却依旧热闹至极。我照例跟着公公先在拥挤的各个摊位前了解价格和菜品,转一圈后基本有数,哪里买,买啥。老公提着袋子一趟趟运输,婆婆守在小商品的那几个摊位挑挑拣拣 ,分工明确。在拥挤的市场里有一个女老板“霸占”了很大的地盘,说话声音嘶哑,大声大气,感觉很不礼貌,所以我一般不在那里买菜,觉得她是那种市侩、厉害、刻薄的女人。逛了一圈,我们意犹未尽,老公提醒,后备箱装不进啦,一行人才想着往回走。在菜场的出口,看见一讨钱的残疾人,坐在风雨中,一条残腿裸露在寒风中,拿着破钵子的手伸向来往的行人,我顺手把刚买菜找的两块零钱递到了碗里,算是对可怜人的体恤了。正准备离开,看到全是毛票的碗里来了双开满砖口粗糙的泥手,放下了一张百元大钞,嘶哑着粗狂的声音大声对讨钱人说:“我就在那边小菜摊位,现在我忙不赢,等下中午我喊你吃中饭啊!”边说边急急忙忙返回摊前继续卖她那五毛一斤的大白菜,六毛一斤的白萝卜去了。这不就是那个我从不在那买菜的“厉害”女人?在这寒冷冬日里,不知因为抢菜还是惭愧,出了满身的汗,身上也顿时暖了起来。

自诩为文艺青年的我看了无数经典的文艺片,总结出来一条真理:不论现实是怎么样的,文艺大片绝不愿意把一对恋人放在菜市场相遇。象着在这白菜、土豆、黄瓜、洋葱、豆角、生姜环绕,充斥着买菜的男人女人磨牙斗嘴声的市场中里偶遇的前恋人,曾经风花雪月,如今却各自拎着塑料袋,打一声招呼吧——“嗨,买菜呀?”你心里还会有曾经的心跳感觉吗?哈哈,玩笑话而已。

          我喜欢菜市场,因为它是最有烟火气的场所,它聚集了凡人琐事,却在平淡中生出油然的暖。罢了,世俗的妇人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