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腻了招待所的 “大鱼大肉”后，我决定动手做一次中餐，就请秘书开车带我们去采购。这是我来拉各斯大学二十天来第一次出校门，见识了所谓的 “非洲小纽约”。天哪，那么多车！平时在学校，见得再多也没奇怪，因为在尼日利亚，人们对学校有种崇拜感，拉各斯大学是尼日利亚最好的大学。有一次，院长出门，警察把车拦下了，院长一言不发，也不看警察一眼，只用手拍了拍车门上拉各斯大学的校徽，警察就礼貌地放行了。这样牛气的学校，车多不奇怪。可没想到，校外也到处是车，什么样的都有。
　　这里交警很少，交通标志也少，所以堵车便是家常便饭。可奇怪的是，却很少听到喇叭声，司机们都静静等候。一时间我产生了幻觉：
　　我是在素质极高的欧美，还是他们的汽车没有喇叭？这件事使我重新审视这个我将要工作两年的国家。
　　更不可思议的是，返回途中，我看到了更加震撼的事。在毒辣的大太阳下（也许尼日利亚人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大约有五六十人在排队，秘书告诉我，他们是在等公交车。没有国内的拥挤，人与人之间都留有一尺左右的距离，这个距离绝对符合礼仪的要求。要知道，坐这样小公交的多属于下层民众。
　　我第一年带我校中文系本科班时曾给“天之骄子”们提过一个要求———不得在教室内随地吐痰。可在这个人口密集的大都市，我从没见到过痰迹。
　　总觉得，社会下层公民的素质和民众生活中的细节更能反映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这就是中国先贤所提倡的“慎独”“慎微”理念吧。
　　细细想来，拉各斯人素质真的很高。这里停车场的车位很紧张，在拉各斯大学就有十几个停车场。在停车场入口处，一名妇女拉紧手中绳子，车停下；缴费后松开绳子，车开走。每看到停车场秩序井然，我就想到国人在高速路等关卡的种种“壮举”。
　　尼日利亚人的礼貌之周到，也让人佩服。我们有一个专职的保洁员，她的礼貌让我都怀疑“礼多人不怪”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吗？她每天准时在我们到达办公室前打扫好卫生，调节好室温。当我们开门时，她微笑着说：“早上好，Sir。”我们回应后，她更会加上一句标准的港台影视中常见的话———“Yes,sir。”教授们的礼节更是丰富：握手，然后击掌，再抓住手上下左右大幅度摇摆，最后还要来个拥抱。我的办公室是原来创意设计系主任的办公室，有一次，她来参观孔子学院时教了我一个很有创意的见面礼———两掌轻触，由下往上移动，直至手能伸到的最高点。
　　他们对待工作的态度也是认真的，有时甚至到了刻板的程度。我们要举办中国饮食文化周，需要对门口的小屋进行简单装修。把想法告诉尼方后，尼方副院长竟然弄来了好几页设计图纸，A3纸打印，各个细节无一遗漏。看得出来，这是在电脑上详细设计的，图纸之精美让人叹服。他的电脑水平我是见识过的，标准的“二指禅”———只用两个手指敲击键盘。我能想象出他为此付出多少精力。然后他又不厌其烦地带我们站在大太阳下详细地解释每一个设想，就像对待一件艺术品一样虔诚。
　　其实，非洲的确有它落后的一面。比如，极端的贫富分化，教授月薪都两千余美元，更不用说那些开名车、去欧美购物的新贵了；可是，孔子学院的保安月薪只有七十美元。再比如，他们实行一夫多妻制，只要养得起，可以娶四个老婆。再比如，他们没有计划生育观念，七十美元的保安就育有五个子女，并且，他们以此为豪。法拉耶不止一次劝我加入他们国籍，这样就福祉得享了。诸如此类，不胜枚举。但非洲绝不是落后的代名词，至少某些方面，我们得放下当先生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