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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辈子不要再做我哥哥





  如果这辈子你不是我哥哥,你是不是就会活得轻松愉快点?
  你总是把我们当成长不大的孩子,把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肩头。你身上的光环是如此的耀眼,却因为家里的缘故,活得如此卑微。如果我不是走进大学,我也就不可能体会到你肩上的胆子有多重。
  你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跟你坐在一起,感觉往往很沉重,除了学习,其他很少触及。偶尔翻看你的校内,看着你倒挂在树上的照片,我很久地恍惚:这个是你吗?
  你生活相当俭朴,甚至有点自虐的倾向。四年大学,繁华的南京,一瓶2.5元的可乐你都不舍得买,你总认为爸妈供你上学不容易,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在读书,自己的一分享受与放纵,不知道爸妈要付出多大的心血,所以在你的同学轻轻松松地穿着一双几百元的耐克时,你坦然地穿着一双二三十的地摊鞋。在别人纵情于谈恋爱、上网时,你总是默默地看书学习。别人认为你是书呆子,就连我也认为你是,因为我喜欢的是乐观开朗又幽默的阳光男孩。但当你拿着一张张证书,笑傲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我们都有点惊呆了的感觉。昔日丑小鸭的你,居然能够在茫茫人群中突出重围,在大三下学期签下自己的工作,甚至与专业没有丝毫关系。在签这份合同时,我不知你的心境如何,但我知道你是多么的不甘。三年的工商管理,仅为了那一份飞机调度员的工作,你毅然转专业,用一年的时间从头来过。在别人看来是多么光鲜体面的工作,这点付出又得了什么?可我知道,决不仅仅是如此。如果不是我们这个家拖累着,你早已选择保研,而不是现在为了生活而打拼。
  你不喜欢回老家,我总埋怨你,觉得你不近人情。爷爷天天盼着你,你忍心?你不言,我也冷眼旁观。待我走进大学,我才明白你的苦心。你怕,你怕那一双双羡慕与渴求的眼睛。这些终日在土里刨食的乡邻,对大学有一种莫名的向往,认为进了大学就吃喝不愁了,就光宗耀祖了。看着他们,自然而然得让人感觉透不过气来。你也怕,你怕担不起他们的盛情,你怕成为他们心中的白眼狼,所以你逃避。
  你总是宽容地对待周围的人和事。爸爸摔伤腿,妈妈暗自抹泪时,精明的四叔却没有来看一眼。在来来回回地奔波于医院时,我不知道妈妈一个女人是多么难做,我只知道那一刻真的很恨四叔。一有事就跑来找爸,在爸最作难的时候却不管不问,这样的亲戚要来何用?面对我对四叔的口诛笔伐,你仅仅严厉的几句话就让我不敢再三抱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如意,不要从自己的角度去衡量别人,要学会宽容。”我想,你也是恨的吧,但你不能,你不能让自己的妹妹成为一个心胸狭隘之人。在你眼中,妹妹永远都应该是天下最好的女孩,哪怕她不漂亮。
  你总是把我和弟弟看作长不大的小孩子,把所有的责任都扛在自己的肩膀。初到广州打工 ,在你的同学一个个成为月光族时,唯独你,挤下每分钱,攒下来。不为别的,四年大学,每年六千元的助学贷款成了你肩膀上的负担。我埋怨爸爸,有钱翻修房子,都不知道帮哥哥把助学贷款还了,让你轻轻松松地开始自己的生活。可你却说那是你的主张。爸妈的责任已尽了,家里的钱是留给我和弟弟的。你知道吗?我好恨,你为什么要这么逞强、这么无私,为什么就不能自私一点、多为自己着想一点?
  这一年眨眼就要过去了,在外半年的你还好吗?问你你总也不说实话。你总是一副报喜不报忧的做法,让我想为你急也没有办法。问你谈有朋友没有,你不吭声,逼急了,你来一句“三十再谈,先成家后立业”。“三十而立”,在这一刻我却觉得哭笑不得、无奈却又温馨。贫穷的你,如大学时一样,在过眼的繁华当中静静地走着自己的路。只是这路上的诸多辛酸与泪水,你却独自一人品尝。
  毕业后的你,对家里有诸多的不放心,因而你总是旁敲侧击地问我毕业以后的发展。我总是一副理想主义的畅想,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想说,却总是欲言又止,因而电话里总是一声叹息。我知道你想说,让我留下来,留在家乡,照顾身体不好的爸妈,可你又知道这条路有多么不好走,我又是多么羡慕外面的大千世界!你不能剥夺我的梦想,让我如你一般过着苦行僧的生活。
  长兄如父,你挑起了家里一半的重担,留给父母喘息的空间。我知道我很自私,我没有你那般伟大,但是哥,家里的梁不会让你挑很久,给我五年的自由时间,让我圆了自己的梦。圆梦后,我们兄妹三人一同挑起这个家,给父母最幸福的晚年。
  哥,我真的好希望下辈子你不要再做我的哥哥,好好为自己活一回。可是,我又怕,没了你,我们的前路又该谁来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