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在春季□彭雪琴
昨天的一场透雨把上海从北方沙尘的威胁中彻底地解救出来,今天空气里带着一丝香花的味道。我走在学思湖畔,很贪婪地吮吸着这雨后初晴的阳光和空气。湖畔的垂柳已经出落为娉娉婷婷的大姑娘,在湖面上照着影儿。旁边的藤萝花,一朵朵都涨红着脸,等待着时机释放自己青春的能量,好和那些“臭美”的垂柳来一番较量。而湖水呢,仿佛是这些花草的家长,面对淘气的“孩子”们,故意严肃地板着脸,没有一丝表情。调皮的小燕子可什么都不怕,不时地用她们剪刀一样的尾巴胳肢一下这位矜持的“爸爸”,于是湖水便忍俊不禁,笑得满脸皱纹都在颤抖……啊,明媚的春天!亮丽的春天!给人温暖,让人感恩的春天!
我抚摩着手上的这本书———《明代唐诗接受史》,心里满盛着温暖与感激,不仅仅是因为春天!
前几日收到查清华老师的邮件,说是送我一本书,放在古籍资料室了,让我有空去拿。读着邮件,我心里就升腾起春天般的欣喜,在那个有冷空气袭来的夜里。
这是一本不算太厚、太重的书———三百多页,三十多万字。可是握在我的手里却无比的厚重,重于这繁花绿草的春天。我知道,三百多页的纸张,耗费的决不止一两个三百六十五个日夜;三十多万个汉字,承载的也决不止三十多万滴汗水与心血!我手中捧着的不是一本书,而是文化,是学问,更是厚厚实实的岁月;它不是一本书,而是发现,是思想,更是沉沉甸甸的寂寞。
我也知道,对于这样的一本书,浅陋如我,提不出什么意见或建议,甚至我都不能完全读懂和消化它的一鳞半爪。但是,我会把它作为一种激励一种鞭策———正如春风春雨之于春草春花———让它,成为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催化。
而对查老师,我也确实所知甚少。去年受了同学的推荐去旁听了查老师的《宋诗研究》的课,我去的时候,已是他的第二堂课了。虽不能和第一堂课连起来,但我还是深深地被吸引了。查老师对文学史非常熟悉,授起课来如数家珍,也非常有条理、有系统。他的语言就像他干净明亮的额头一样简洁利落。一些难懂的地方,他便用浅显的比喻让我们茅塞顿开又印象深刻。如对宋诗之“老”,查老师没有对这个因为简单所以复杂的字作太多解释,只是说:“就好像一个学者来我们这里讲学,坐在我这里,”他拍了拍他的位置,“说起话来,一点也不情绪激昂像一般的讲演者那样(那是唐诗),他只是慢慢地说,条分缕析地说,把前因后果剖析得非常透彻。这就是‘老’,老成,老练。”几句短短的话,就把长期困扰我们的唐宋诗的特点之分的问题给解答了,比我们看上几大篇学术论文要有效得多,也要生动有趣得多。
后来得知,查老师就是我的老乡,老家就在我们山温水润的浔阳,于是每次上他的课我就平添了几分自豪,也平添了几分亲切。
而最让我们感到亲切的是查老师对学生的那份细心与关心。去年下半年,天气寒冷,很容易感冒,他看到有个同学每次只带个塑料瓶子装水,就建议他买个保暖杯,提醒他注意保暖。有一次上课的时候,一个同学说话有很重的鼻音,课上查老师离开了一会儿,再来时竟端来了两杯开水。虽然当时大家都没有说话,但是在那个寒冷的下午,我们的教室里弥漫着温暖心灵的春意。
如今春天已经到来:垂柳依依,桃花灼灼,蛱蝶轻舞,莺燕娇啼,而遗憾的是在这万般红紫万物复苏的春天里,查老师却没有给我们开课,但是,一份有关他的敬意和感激,会像春天一样时常温暖我的笔端和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