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报
电子报

邻居

 盛夏到来的时期,天底下处处都敌不过的烈焰,唯在老梅院里可以感受清凉。十几颗硕高硕大的白杨,伸出茂密的枝叶,紧紧地遮掩,灿出绿色。
“你晓得吗?老梅已经去世了。”朋友问。顿时在心头一惊,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了?”语言模模糊糊地透出来。
  “患病,是癌症。老梅没能熬过去。”……“前些时候,梅英、梅帅从兰州运回了他们爸爸的骨灰罐。”
  从老梅家经过,已是午后,只见两辆白色的轿车停在院子里,阶上坐着些不太熟悉的面孔。
  据说老梅生前嘱咐儿女,在他过世后不要为他烧纸钱放鞭炮,也不要请法僧超度和办丧宴,就简简单单地安葬在地底,坟也不要做,碑文也是。
  于是他的孩子将他安葬在一个亮堂的山上,望得见自家庭院。
  老梅是个勤快人,但命苦。大多数人对他的印象是一个卖菜翁,每天起早贪黑地守候在集市一方小小的摊位上,卖葱姜蒜,茄子丝瓜等四季的蔬菜,常穿着一身修修补补的蓝布衣服,手里拿着杆称,招呼来往顾客,面容和蔼,语言诙谐。
  常来买菜的客人会觉得奇怪,为什么许久未见摆摊了。
  在我幼小的时候,老梅的妻子就病逝了,两个人的担子老梅开始一个人扛,两个孩子也都没留在身边。老梅一个人的生活,开始了定律,开荒,垦地,种菜,卖菜。
  凌晨四五点,已觉他屋灯黄亮着。晌午时分,只见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推着一辆木板车,上面是筐筐篓篓以及剩下没卖出去的菜,在烈阳底下缓着移动。
  天空灰朦朦,嵌着霞。听他在呼我,跑过来。“刚从树上摘的,拿回去和你奶奶吃。”他把篼里的枇杷捡好的抓给我。
  怀抱里捧着满满的礼物的我,心里全是感激和祝福。
  老梅是最早养蜂的人,阶上放着七八箱蜂箱。
  每至春来,便见满天空的黑点点,嗡嗡嗡!寻着声音,只见老梅在招蜜蜂,他没有戴任何防具,挑着个长竹竿绑上笼子(内部涂抹了些蜂蜜),爬在梯子上,远远望去很大的一群蜜蜂黑黢黢地凝在嫩黄的白杨枝叶间,艰难缓慢地向笼子里扭动。
  “哇!哇!快……快!”他把竹竿支在地上,立马爬下了梯子,躲得远远的。“被扎了,快帮我把后面几个刺拔掉。”我们便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老梅似乎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平日里少见有客人问候。很难得有亲戚过来,可他不在家,要么在集市卖菜,要么还在山上干活。听奶奶讲,老梅是从其他地方移居过来的,很远的地方。
  盛夏到来的时期,天底下处处都敌不过的烈焰,唯在老梅院里可以感受清凉。十几颗硕高硕大的白杨,伸出茂密的枝叶,紧紧地遮掩,灿出绿色。
  老梅坐在小凳子上,正在清洗着一筐又一筐的蔬菜。
  去了不知道聊什么,哈哈,就谈蜜蜂的那些事。
  最后一次见他,我匆匆忙忙准备去学校,路上遇到老梅,他背着背篓,穿着雨鞋,笑着向我打招呼。此后,我回过一趟家,可惜没有人在家了,院子里一片狼藉,白杨的叶子打着卷,堆了厚厚的一层。
  隆冬即至,老梅的房屋被装饰了一番,腥红的油漆新涂在新烧的铁皮屋棚上,白杨横七竖八地倒在水渠里。一只蜜蜂也没有。院子终于显得明亮刺眼,同冰霜覆在田地的枯丛上,像极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