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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大镛先生的故事(九)
教泽宏敷


  (一)陶大镛热爱教育,在他近七十年的从教生涯中,培养了大批德才兼备的优秀人才,确可谓桃李满天下。1980年,第五届全国人大会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学位条例》,1981年开始实施,北师大第一批获准招收研究生的专业就有世界经济学。陶大镛也成为我国第一批博士生导师。
  詹君仲(陶大镛先生的学生,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教授、原经济系主任):陶先生对研究生的录取和培养极其严格。他是1981年的第一批经济学博士生导师,到2002年最后一批研究生毕业,20多年来,在他名下录取和培养的硕士生、博士生加在一起不足20人。陶先生对学生要求非常严格,在学术和品德方面他看得上的学生才招,他决不批量生产,追求的是质量。
  沈越(陶先生指导的博士生,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教授):陶先生和我相识的契机是1985年中国《资本论》研究会年会,会议在郑州召开。那时我认识陶先生,陶先生却不认识我。当时我作为在校硕士生做大会发言,发言以后先生就问杨国昌老师,说这个年轻人是哪儿的啊。杨老师告诉他是我们北师大的学生,于是陶先生就在回京的火车上把我叫到他的包厢,和我长谈了一夜。我当时研究的课题是关于按劳分配的性质的翻译问题,按照中译本,按劳分配被理解为“资产阶级权利”,而我认为应译为“市民权利”。我在大学期间就开始做相关研究,我投考北师大研究生一是由于北京丰富的文献资料,二是为了求师。到北京后我发现,北京的学者中,一类是属于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研究很精到,但不懂德文;一类是对德文很了解,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功底比较弱。可陶先生却集中了这两类人的优点,他学识极为渊博,而且对我的论题又有很独到的见解。这一宿谈话的收获很大,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后来,我便考了陶先生的博士生。
  李翀(陶先生指导的博士生,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教授):我第一次见到陶先生是在1980年。当时我在北大经济学系攻读硕士学位。罗志如教授和我的导师厉以宁教授完成了合作撰写的《二十世纪的英国经济》书稿后,邀请在京部分知名学者来北大讨论书稿。我作为研究生参加了座谈会。当陶先生身穿中山装、脚着布鞋登台发表意见时,一位同学告诉我:这就是著名经济学家陶大镛先生。我凝视着陶先生:一位平和的长者,双鬓花白,两眼炯炯有神,带着学者特有的风度。我第一次与陶先生联系是在1984年,当时我是中山大学讲师,为进一步深造,我准备重返北京攻读博士。我在北京多所高校和多位学者中选择了要拜陶先生为师。我于是给陶先生写了一封信,表达了到北师大经济学系深造的愿望。不久,我收到他的回信,他告诉我准备招收1到2名博士生,欢迎我报考。经过认真准备,我终于以总分第一的成绩,考取了陶先生的博士生。
  陶大镛不仅对学生严格要求,也时刻爱护提携他们,悉心鼓励学生成长。
  赵春明(陶先生指导的博士生,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教授):我珍藏着陶先生的一封信。1991年,我翻译了西方著名经济学家曼德尔的名著 《资本主义发展的长波———一个马克思主义的解释》。当时,我们对资本主义的认识是有偏见的,这本书译成之后找不到出版商出版。陶先生就专门给出版社写推荐信,最终这本书得以付梓。这是我第一次写书出版,所以先生对后辈的提携令我铭记在心,至今这封推荐信我仍然珍藏身边。
  胡松明(陶先生指导的博士生,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副教授):我1998年考上陶先生的博士生,是他的“关门博士”。第一次见陶先生时,我和他谈西方经济学的“理性预期”,我“侃侃而谈”了四十分钟。由于他年事已高,我一直以为他不会对西方学术前沿有太多了解。没想到我说完之后,陶先生又给我补充了许多前沿性的知识,着实让我惊喜。陶先生在求官求利上从不“与时俱进”,但他在知识上却在随时更新,他说,“如果你懂都不懂,那你就没资格谈。”他曾借给我两本书,是他从英国带回来的。他说,这两本书文笔好,你看得懂。我当时是第一次知道英文原著还有“文笔”一说。他对学生很严格,也很宽容。他说如果不能按时毕业也没有关系,可以往后延期,关键是要厚积薄发。我认为,陶先生对学生的要求、对治学的要求、对教学的要求,于今天的教师而言,有着很好的借鉴意义。(二)陶大镛长期工作在教育第一线,对教育事业有着深厚的感情。他始终怀着一颗赤诚之心、本着一份使命之任,为教育事业的发展殚精竭虑,建言献策,奔走呼吁,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和精力。
  詹君仲:陶先生时刻关心教育事业。他曾和几位学者一同倡导设立了“教师节”。他多次在各种场合强调“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反对将教育推向市场。上世纪80年代,我们国家的教育经费还达不到发展中国家的平均水平,陶先生就坚决主张要提高教育经费。他还很早就提出了对小学生免收学费、减少各种杂费的建议。
  牛平青(陶大镛先生的夫人):文革之后,百废待兴。改革初期,民盟积极地四处办学、举办讲座,推进国家的教育事业。陶先生也身体力行,和钱伟长、费孝通等一同为教育事业的恢复与发展而奔忙。他作为民盟中央副主席主要负责华北地区,在他的推动下,内蒙古青城大学得以创办,他被特聘为名誉校长。
  沈越:陶先生对中国的教育问题,尤其是师范教育问题特别关注。他时刻关心北师大的发展,这一方面是基于他对学校的深厚感情,另一方面是他认为,我们北京师范大学承担着发展中国教育事业的重要任务,是支撑中国基础教育的脊梁。陶先生还经常谈到农村教育的问题,即使是在病床上。他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关注给我的感触很深。
  陶大镛对我国教育的现状、问题和症结了然于胸。他坚决认为,教育不是商品,不能推向市场。要实现“科教兴国”必须“国兴科教”,他多次呼吁政府应该对教育加大投入,每年至少要从GDP中拿出4%投在教育上。他在民盟中央论证“三峡工程”时,大声疾呼建议“缓上”,要求把钱省下来先发展教育事业。他提出,发展教育关键在政府。各级政府切不可“凑凑合合办教育”,一定要“认认真真办教育”。同时,他十分关心教师的待遇问题,指出稳定师资队伍是提高教育质量的前提。他对国家教育事业的发展,时刻抱有忧患意识,他曾说:
  “其实,我们只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抱成见,面对教育的现状,就会深深地感到不安,无限的隐忧萦回心头……‘十年树木,百年育人’,唯有教育事业,不能急于求成,无法‘毕其功于一役”,必须高瞻远瞩,具有战略眼光,才能从根本上缓解潜在的危机!”
  殷彪(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博士生):2007年,我作为陶先生的徒孙,有机会去医院陪护先生。虽然陶先生要靠人工喉来发声,每说一句话都很艰难,但他依然拿出上课的架势来,给我讲他所思考和关注的问题。比如他对教育产业化的批判、对农村义务教育的关心,他认为的世界经济中心的转移,他构想的集旅游、观光、战略多功能于一体的海滨花园城市等等,这一切的一切,让我切身感受到一位大家的高尚品格。虽然躺在特殊护理的病床上,先生依旧心系苍生,忧国忧民。而且,先生还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关心,他所说的都是既有理论依据,又有实际经验的问题。先生的这种精神和品格,永远刻在了我的心里。
  前任校长陆善镇在“陶大镛教授从事学术活动六十周年座谈会”上给予陶大镛高度评价:几十年来,他培养了一大批德才兼备的教学、科研人才,为我国的教育事业做出了重要贡献,也对我校的建设和发展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陶大镛则曾这般简短地谈及自己的教育生涯:
  “我长期生活在文化教育的大花园里,这里五彩缤纷,生机盎然,经常看得见燃烧着的科学之火,也不时辐射出令人耀目的真理之光。作为教育岗位上的一名‘园丁’,我在耕耘之余,曾为新文化启蒙运动呐喊过,也为知识分子呼吁过;我为“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的国策而寄予希望,也为维护世界和平,促进人类进步的前景而喜忧参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