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加西亚·马尔克斯

瑞典文学院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词 是这么言说马尔克斯及其 《百年孤独》的:“他的小说以丰富的想象编织了一个现实与幻想交相辉映的世界,反映了一个大陆的生命与矛盾。”
独自漫步在静寂的夜空下,百无聊赖地聆听一只蟋蟀抑或一两只青蛙在矮草丛中低回单调的吟唱,漫无目的地寻觅黑夜中自然与心灵的某种契合,我可以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人,一个孤独的存在。在追忆中,翻开自己青春的扉页,满是感伤,满是泪渍,满是孤独,我为自己曾经遭受的创痛,曾经忍受的伤害潸然泪下。我知道孤独在我的血液中流淌,所以我理解周而复始制作小金鱼、做了化掉、化了再做的奥雷良诺上校;理解为自己织裹尸布、日织夜拆的阿玛兰塔;理解闭门封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死亡的雷蓓卡;理解所有生活在孤独的堡垒中,用自己的方式来排遣,事实上是保持自己孤独的人们。
每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个体都会有喜怒哀乐,都能体味悲欢离合,同样他们都能感受到孤独。失去同伴,他们会感觉到孤独;得不到认可;他们也会感觉到孤独。在思索人为什么活着或者生命是什么的时候,他们注定永远是孤独的。布恩地亚家族是一个善于思考的家族,他们的成员尽管相貌各异,肤色不同,脾性、个子也有差异,但从他们的眼神中,一眼就可以辨认出那种这一家族特有的、绝对不会弄错的孤独神情。孤独的人们都生活在各自的城堡中,没有情感交流,没有信任关爱。孤独造成了愚昧、封闭、保守,从而使人们绝望、冷漠、疏远。马尔克斯不惜笔墨让读者明白,这种孤独已经渗入了民族精神,成为了马贡多一百年孤独的根本原因。
然而,孤独却有另一种美的特质。孤独可以带给人一种残缺的生命享受。在喧嚣中体味孤独,可以安静心灵,静养灵魂。如果说生命的正面是华彩乐章的话,那么生命的背面便是鲜亮的孤独。在自然宇宙中所有问题得到解决之前,孤独便不会死亡。它伴随着人类成长的全过程,包括过去、现在、将来。哥伦比亚作家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主义鸿篇巨制《百年孤独》揭示了萦绕人类生命背面,挥之不去的鲜亮的孤独。人类之所以孤独是因为人类具有灵魂。
引用一个经典的例子。比如颜色,它是依靠载体才能体现出它自己的。如果没有这个载体,颜色本身就不存在了。任何颜色都是依附于别的物体的。我们说苹果是绿的,但很难在苹果上找出颜色本身来。同样的道理,孤独是依附于人的灵魂的。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是不会感觉到孤独的。但反过来却不能成立。好比北京是中国的一部分,但不能说中国是北京的一部分。
也许,遭受过战争、瘟疫、灾难的人更容易去思考生命,更容易去思考人性,他们必然更容易孤独。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我们应该怎样度过?也许每个人都可以在自己对人生的理解上真正做到“独孤求败”。作为时空交织中的一个微小的存在,作为一个历史长河中的一粒尘埃,我们能做什么?我们又能做到什么?
时间的流淌,生命的轮回,我们无法改变;福祸的无常,人事的穷达,我们无法预料。我们所拥有的便是无助,便是无奈,便是孤独。每天在浴室里整小时整小时地消磨时间的俏姑娘雷梅苔丝,热衷于研究墨尔基阿德斯留下的羊皮卷的一代又一代布恩地亚家族的成员,他们是孤独的,但他们同样是幸福的。他们能够排遣孤独,同样他们能够享受孤独。他们可以怜悯自己的悲痛,舔舐自己的伤口,沉浸在自己心灵的城堡之内。
轻轻地走在夜晚安静的草丛中,仿佛我也成了布恩地亚家族的一员,他们带给了我无限的惆怅,无限的孤独。无法摆脱,却又不能说服自己。也许,所有的生命都会有孤独感,只是我们还不知道;也许,他们同样需要呵护,同样需要交流,同样需要理解。在生命正面光彩的遮蔽下,谁又能真正看到生命背面鲜亮的孤独呢?
(作者为我校文学院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