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寻
一晃又是一年的秋天到了,每个人都希望能在一年中有新的收获,可是回眸一看,总感觉有些苦涩。
总忘不了昨天,总感觉自己刚毕业来到这个油田,感觉自己还坐在实习的计量间,看那蜻蜓在空中轻盈地飞,看着庄稼在风中摇曳,看着抽油机在一上一下的抽油。
如今,我已毕业五年,我的母校也搬迁到我工作的城市,每年我都回去几次,但总感觉新校区对我来说非常陌生。人就像一棵树,无论被移植到哪里,无论怎样的枝繁叶茂,还是忘不了当年萌芽的地方。就像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无论生活的多么美好,他乡的语言多么的熟练,可是在梦里,他的呓语还是母语。
我总想在某一天回昔日的校园看看,去追寻大学校园里如梦的往事、如花的岁月、如金的情谊。
一天,天下着蒙蒙细雨,我实在压抑不住自己想回去的冲动,于是我坐上了去往安达小城的客车。到了安达打电话给在那工作的师妹,和她一起走进了昔日的校园。
到了学校正门,门卫不让人随便进去。我们只好从家属区的栅栏跳进去,在跳栅栏的那一瞬间,我的心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一方面,我感觉很兴奋,又踏上了曾经生活过四年的土地;一方面,我感觉很伤感,自己曾是这里的主人,而如今却如同进入别人的宅院,偷偷摸摸的。
沿着那条自东向西的路往前走就是化学楼,天已经晴了,雨后的阳光很强烈,路两边的树墙由于没人管理,已经疯长成了树,原先的树木也长得很茂盛,而那种茂盛,让你感觉像走进了野外,根本不像是在大学校园中穿行,这是一种很感伤的茂盛。昔日破旧的化学楼如今更加破落,楼大门的玻璃已经碎了,用木条杂七杂八的封着,干净的台阶也长满了杂草。
计算机中心门前的牌子还在,但是台阶前长满了野草,我站在那看着,就好像看见当年的我正坐在那台阶上,等着机房开门,正午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使我恹恹欲睡。
主楼前是一教,一教后面有个亭子,亭子四周是柳树和丁香树,当年我们总在一教上自习,尤其是春天,晚上休息时大家就围着一教散散步,顺便看看有没有多出一瓣的丁香,或是到录像厅看看录像。
我们顺着路继续往前走,看见了当年经常开会看电影的俱乐部,俱乐部里有当年总理题的字,自有俱乐部以来,每个毕业生都不能忘记这里,因为我们的入学仪式和毕业典礼都在这里举行。顺着当年电影告示的橱窗往里看,楼里一片狼藉,俱乐部的台阶长满了野草和杂树。面对这一切,谁会想到这里曾经留下了多少学子的足迹,谁会想到这里曾经留下了多少离别的眼泪……顺着这条路我们走出了教学区,自然也是从栅栏间钻出去的。
在去往学生宿舍区的路上,经过了校医院对面的那片景区,只有这片景区还在寂寞的美丽着。那些老杨树,尤其是小池边被石栏围着的老杨树,看起来就更老了。池里也没有了喷泉,那片石林还在。那个爬满绿藤的长亭还在,看起来也很美丽,那条石子铺成的路,还是像当年一样,好像被风雨侵蚀了好几个世纪。这个地方,在每个石油学院弟子的相册里都会静静地一年又一年地美丽着。
再往前走,就是小游园了,穿过月亮门,我们上了那个曾走过无数次的小桥,站在桥上,我如当年一样,向四面望了望,可是我望不穿时空,只能望穿我的记忆。顺着桥,我们登上了小山,山上的集秀亭还在,那亭顶上的仙鹤也在,亭间的风依然清凉可人。从小游园出来就来到了主路,这条路是当年学校最热闹的一条路,每天上下课,总是走满了人,这条路上不知留下了多少学子的足迹。
我们继续往前走,进入了体育场。当年每天的清晨或是黄昏总是有许多人在这里锻炼身体。我记得那时的体育场地被踩得硬硬的,甚至有些光泽。今天的体育场里,一片片绿色的青草,长满了野花。爬到看台,四下里望了望一片的荒芜。
在一食堂的前面,有家包子铺,大四时,我经常去那里吃包子,记得那里比较实惠,服务态度也好。二食堂对面是大学生服务部,这里当年就很旧,现在更加破旧。学生们都在这里买东西,里面有卖食品、租书的、卖试题的。我就经常到一个叫“怡情书屋”的店去租书,看遍了古龙与金庸的作品。
继续往前走,到了五舍、四舍和三舍,这三个舍连为一体,成半弧形,在半弧形公寓楼前种植着许多柳树,估计已经许多年了,因为树干比较粗壮,枝条比较长。公寓半抱着一个排球场,在排球场东侧有一排老榆树,很老也很高大。白天总有人在这里打球,或者晒衣服,将洗完的五颜六色的衣服用衣架挂在钢丝网上,清风吹过,像昭示青春的猎猎旗帜。其中四舍,作为学校的弟子们,尤其是男生,这又是一个不能忘记的地方。因为这里是学校的女生集中营,基本上女生都住在这里。我当年写过一篇短文《四舍的燕子》,就是关于四舍的事。夜晚这里就更加令人追忆了,许多情侣,在星光或者月色下,隐在柳荫里,轻声细语的爱恋着,直到宿舍管理员喊关门的时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三舍,就是我住过两年的地方,大门紧锁着,门前长了一棵不小的树,估计是一粒随风飘落的树籽落在门前石阶的缝隙里,就慢慢的长大了,我顺着门缝往里望,什么也看不见,但我仿佛看见自己正扶着那光滑的扶梯往宿舍走。
转过三舍,就是篮球场了,篮球场西侧是三食堂,三食堂北面是开水房。每天中午是打开水人最多的时候,以女生居多,而住在三舍的男生,也往往喜欢趴在窗台上,看来来往往的女生,欣赏着美丽的风景,眼力不济者,偶尔还不知从哪里弄个望远镜……接着就到了体育馆,许多选修的体育课就是在这里修习的,原本不爱好体育的我,也为了学分,修习了排球与乒乓球课程,这也是我至今为止会玩的两项体育项目。晚上,这里有修习舞蹈课的学生,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修习舞蹈,还是为了学分,还是有其它想法,反正是男多女少,所以女伴不够,只有抱个男伴了。
继续往前走,就到了三教,那里是我大三、大四经常上自习的地方,沿着三教楼前的路向西走,就到了图书馆。
图书馆是学校的一个标志性建筑,曾经是安达这座小城的最高建筑,每个来学校报到的新生都能在远处看见图书馆的楼尖。图书馆的题字是一个原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卢嘉锡题写的,如今的金字已经残缺不全了。站在图书馆门前台阶的高处,远眺图书馆周围的那些景物,我就想起当年没课的日子,到图书馆里借阅图书或是翻看一下时下的报刊,是一件很惬意的事。如今这里却冷清了,来问津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不知为什么,我想起了在大三一个春季午后的日子,写过的几句散文诗:
春深似海的日子总有许多不知甜苦的轻愁如天上的白云丝丝缕缕片片在我年少的心头……时光不会因为人的欢愉或是忧伤而停止自己的脚步,而每一个人也都有自己前进的方向,一晃已是快晚饭的时间了,而当年的饭卡已不在我的口袋里,如今的食堂已不再有饭菜飘香了。我对师妹说:“我们走吧!”师妹点了点头。
再次回到安达的主街,街两侧的石牛或站或卧看着来往的行人,柳枝柔柔,随风轻轻地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