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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踪辽西“金三角”———国家民委民族文化工作基地人员考察工程纪行之一















  对辽西义县、北镇、阜新这块约2000平方公里的三角形地带的开发,是辽宁省的重要发展战略。此处不仅自然风光无限,山峻水美是著名的国家自然保护区和旅游风景区,而且还是东北亚罕见的历史宗教文化载体密集群,那些承载神秘而久远的历史的古寺、古塔、道观及摩崖石刻极具研究价值。因此,我校曹萌教授称之为 “东北亚文化旅游金三角”。为对“金三角”区域做更深刻翔实的了解,获取研究第一手资料,今年二月,由曹萌教授带领考察组,对“金三角”地区展开了一次深入考查。蓝天在上午前的阳光渐渐温暖起来,心情也被这份灿烂感染,随着窗外风景的舒展开,路旁的白杨相对而出,删繁就简的树木,任性地裸露着它们的枝枝干干,不断地切割着我们的视线;远山的轮廓依然清晰,疏落的墨色松林,巨大的褐色岩石,绵延的黄色泥土,在我们身后转瞬即逝,又在我们前方扑面而来。
  考察组一行正月初六出发,释然中,已经划过了叶茂台辽国墓葬群遗址。辽国始建于公元907年,于公元1125年亡国,在大中华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真的只是浪花一朵,但这个契丹游牧民族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放,以及男人的骁勇善战、女人服饰的妩媚眩目,一直以来都深深蛊惑着我。叶茂台地区当年是辽丞相萧义及其家族的墓群,现在从车上望去,它们都被笼在隐隐的气韵里,因为遥远而显得更加神秘。
  车继续前行,我们从秀水河、绕阳河、柳河上擦身而过,隐约间看到城上有紫气升腾。我校王雷教授解释说,阜新是中国东藏佛教胜区之一,藏传佛教的东方中心,又是大辽国主要活动区域,契丹民族对佛教道教并加信仰,所以我们可以见到“紫气东来”。杨德龙经理又给出了理由:别忘了,阜新是中国主要的玛瑙产区之一,这种矿石升到地表浅层或露出地面,甚至深埋地下,都会散发出独特的光芒,汇聚在一起。国际教育学院的王蕊教授也点头称是。一边谈论着“紫气”我们进入了阜新。进阿金、过新邱、大阪,一路行来都吹着蒙古风———路边所有的名称,从蓝底白字的路牌,到庄严的政府机构,都采用蒙汉双文进行书写。我们就在这些美丽文字的指引下,来到的大阪村的西北部,这里是闻名的海棠山风景区。
  海棠山是东北三大名山之一的医巫闾山后尾的主峰,海拔715米,是阜新地区较高的山峰之一。我们将车停在山脚下,下得车来,懒腰刚伸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因为前方,在宏韵荡世浊的梵音声中,一座气势轩昂的庙宇依山而建,而山后,是一片碧蓝如洗的天空,我们五个人,正和山一样,沐在这蓝天之下。
  进入山门,高高的普安寺正俯视着我们,那么安详。《阜新县志》有如下记载: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章嘉活佛率弟子云游到此,见这里环境清幽,便在山下建起一座喇嘛寺院。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御赐“普安寺”匾额一块。我们拾一百八十个台阶而上,在一片宽阔的平台上,左右两排转经轮赫然入目。黄铜的亮色历尽风雨,已经布满轻轻的尘埃,上面的藏经文却依旧清晰,释迦牟尼佛祖在经中说:“转动唐多括罗功德不可思议。可是使日月山河,大地河流的众生都可以解脱,可令所在的地方吉祥圆满”。我们带着这美好的愿望,再次拾阶而上,暮鼓晨钟安静的矗立两侧。普安寺在民间节日、庙会和法会都会撞钟。紧七慢八平二十,反复撞三遍,再慢撞三下,计为108记钟声。这宏亮的钟声能传遍四方十余华里之外,带着信徒民众走向平安幸福之路。
  等过措钦大殿,在环绕着大殿的16华里的传经道上还有着气势恢宏的摩崖造像群。摩崖,是在山崖石壁上镌刻的文字,在普安寺寺区的五十余处摩崖中,有梵、藏、蒙、汉四种文字,记录着镌刻造像的记事、咒语、真言和赞颂语。造像,是山崖石壁上镌刻的佛教人物和佛神像。14.4平方公里的海棠山至今尚存有260余尊造像。花岗岩上,这些露天或位于浅佛龛里的造像引得我们声声惊叹。他们有的双手合十,两耳垂肩,表情虔诚;有的头梳高髻,微微俯身,衣带飘逸;有的手擎生命树,或者铃、杵、镜、瓶等法器。眉宇之间或安详或自信、或肃穆或慈悲、或刚毅或温和。既然眼睛和数码都不够用,我们索性就在这一派祥和之中静下心来,站在各自心仪的造像前细细品味。也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发现,造像最初应该是彩绘的,被200多年的时光之手轻轻的剥离,有些色彩在隐隐中依旧透着清晰。高高的仰头,湛蓝的天空为山峰勾勒着深深的边线,慢慢的转身,远方的山谷中,睡着宁静富庶的村庄,身边佛像护佑,梵音缭绕。德龙大哥的一句话突然打破了沉默:我看这佛像,就像母亲一样慈祥。这句单纯的话语说出了我此刻所有的复杂心情,是啊,儒、道、释文化基因已经深深融进了我们的血脉,低下头,热泪湿了眼眶。
  一步三回望,我们下了石阶,走出山门。上车前最后的一瞥,蓝天之下,山峰庙宇雄伟安详,蓝天之上,千年世转,年复一年的碎碎流光,轻轻的眨眼。辞别海棠山之后,我们又远行二十多公里到了三塔沟原生态风景区,寻迹到三塔。远眺三塔车行在平坦的路上,两侧是等待播种的大地,和我们一起裸露在中午的阳光下。白桦树伸直了枝干,也把身上的鸟窝举给我们看。有一棵树,自上而下铺列着三个鸟窝,像冰糖葫芦一样连在一起,密不透风,引得我们阵阵惊奇,戏称其为鸟窝里的“越层”,并且特意停车、倒车,再停车下来留影纪念。走了一段路才发觉,这种“越层”还有好多处,鸟们生活的真是舒适惬意。
  驶入风景区,阳光突然暗淡下来,原来,像画了一道清晰的线,纤细的白桦突然被高大挺拔的松树取代,遮天蔽日,头顶的绿色越来越浓重,路上的冰雪也出现并且多了起来。
  在一处简介牌停下车,学识渊博的曹萌师和王雷教授立刻阅读起来。我站在他们身后,闭上眼听了会细微的松涛,睁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松针,高高跳起,重重的落下,就为更好的感受厚厚松针的绵软,又马上被散落的松塔吸引,拾了两颗,放在手心仔细端详,黄褐色的松瓣层层绽放,像朵朵如花的笑靥。
  “快来啊,有发现。”我和王蕊教授被这声音牵去,十几步外,是一片洒满阳光的小小山谷,他们正站在谷边,手中还拿着一串什么。走进了,山谷里一片枯黄,半人高的野草在风中瑟缩着。好几个声音告诉我:这是野玫瑰果,可以吃。德龙大哥看出了我的质疑,解释道:咱们小时候吃的青丝玫瑰,就是玫瑰的花瓣和这种果实在青色的时候切成的丝做成的,我有三十年没吃这种果子了。我将信将疑,不过看他一脸的念旧和神往,也将果子用手指擦拭,满心期待的塞进嘴里,没有任何味道,倒是深入这干枯果实的皱褶里的,手指无法擦去的微尘在嘴里蔓延开来,别有一番味道。
  正议论着这果实,眼光敏锐的曹萌师大喊:“看,那不就是三塔吗”。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群山掩映之中,三座宝塔在远处错落有致。被塔们深深地吸引,我们快步返回,坐上车,向前驶去。
  终是不甘心,在回程的时候,一边小心的行车,一边寻找一处好视野再望一望三塔。终于寻得一处,我们用望远镜将塔们拉近,留恋地望了又望。就在此时,我发誓,从迎面扑来的风中,我闻到了松脂的香,可就在我想好好回味的刹那,这香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任我大声的吸鼻,深深的呼吸,却再不回来。按古印度的《僧只律》解释:一刹那即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叟,一日一昼为三十须叟。照此计算,一刹那是0.018秒。直至此刻,这0.018秒依然让我念念不已。
  我们站在路边向远处眺望,条条的山麓无比清晰,背阴的山坡上还有着皑皑积雪,像稻田般整齐的松林四处分布,三塔就矗立其间,无法走进,只好在风中对她远远的招摇。突然想起白香山的那句“香炉峰雪拨帘看”,那片空山寂寂,那份闲适慵懒,让我多么的神往啊。
  早在进山的时候,我们就知道,在北方,过了春节还有一段冬天,在这样的气候下,我们沿着这条冰雪之路,几乎没有到达三塔之下的可能。于是,我们一边犹豫着,一边奋勇直前。冰雪越来越多,车速越来越慢。终于,前方的山坡上,厚厚的冰雪完整的覆盖了柏油路的黑,这阳光下的一片深深浅浅的白用沉默向我们叫嚣着。德龙大哥跳下车来,小跑着向前方探路,爬上坡顶,扭转身来,向我们摆手,一脸遗憾。我们谁也没有说话,等他回来,握住方向盘,在狭窄的山路上艰难的倒车,返回。
  寂寞的三霄娘娘我们从阜新市驱车到锦州市,目的地北宁在41公里外的远方。
  其实不用界碑,这两个地方有着明显的区别,身后是挺拔的白杨,眼前是排列整齐的垂柳,纤细的柳条在阳光下轻轻的招摇,让我们有些疲惫的视线突然鲜活起来。如果杨树的枝干是象形文字,那么柳树的枝条就更像古老的结绳记事,我正为这比喻沾沾自喜时,身下的路突然颠簸起来,德龙大哥开玩笑:就当是按摩了。
  我们被按摩了一阵子后,平滑的路牵引着我们一路西行,来到北镇市大市镇的天仙观。没有看见工作人员,我们停好车,一路顺畅进入大门,道观不知在哪里,眼前是开阔的土地,被一排排的葡萄架占据着,再走几十步,大片的梨树又出现了,黑褐的虬枝张扬着伸向天空。突然想起北镇是葡萄之乡和每年举办的梨花节,可惜是冬天,只好想象春天的梨花胜雪和秋天的串串红玛瑙。
  梨树下,立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图片,应该是经历了四季的风雨,我们站在不远处仔细的辨认了半天,才从图片上的文字得知,这是三霄娘娘的画像,她们的真身塑像就在山腰上院的三霄娘娘殿。我们是知道云霄、碧霄、琼霄这三位娘娘的,《封神榜》中说,这三位娘娘炼就了一身好武艺,还炼成了两件宝贝,一件是金蛟剪,一件是混元金斗。这两件宝贝十分厉害,甚至让姜子牙都束手无策,不过最终,三位娘娘还是被降服,为百姓降福,民间有多处三霄娘娘殿,我们身处其中的就是之一。
  渐渐的,整齐的石阶变成了林海山道,岔路多了起来,我们一阵茫然,浓重的林海遮挡着视线,站在大石头的高处也望不出开阔的视野。好不容易见到两个行人,向他们问路,他们一边回答着“也是第一次来,不识路”,一边与我们擦肩而过,选了一条路坚定不移的向前走。我们没有这份坚信,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只好原路返回,值得庆幸的是王磊教授在这条少为人知的山道上发现了一处教育遗产。
  着急向北镇赶去,因为北镇旅游局的董明局长听说我们来,热情的打来邀请电话。
  城墙尽头的不远处,董局长就在车下等着我们。董局长虽面貌普通,一谈话就让我们刮目相看。
  董局长谈到北镇,谈到医巫闾山,他神采飞扬,滔滔不绝。也就是在这谈话中,医巫闾山辽远的历史清晰的呈现在眼前,北镇147座有名称的庙宇这一准确的数字深深的进入我们的脑海,大大小小的名人掌故不断的吸引着我们,让我们频频惊诧点头,而他自己几十年来的考古、发现、研究的独特体会和推断更是让我们张大了嘴巴,只顾惊叹而忘记了吃相。更重要的是,他对北镇以及周边地区文化旅游发展的殷切热望和打造大医巫闾的美好构想,让我们倍觉任重道远,唯有一起努力,再努力。
  晚饭后,推却董局长诚挚的挽留,我们执意前行。圣地万佛堂窗外,几缕炊烟正从村庄的上空袅袅升起,也引得我们生出许多关于童年家乡的遥想。西边的远山,陪伴我们一天的太阳已经沉了下去,最后一抹余晖还不放心似的执拗着,柔柔的涂抹着山的轮廓。我们借着它的善意,飞快的向义县驶去。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了万佛堂。万佛堂在万佛堂村的福山悬崖上,位于大凌河北岸,现存有16窟430余尊造像。据碑刻记载,最早是北魏大和二十三年(公元499年)由平东将军营州(朝阳)刺史元景为皇室祈福而开凿的。
  我们踏上石阶,走上福道,人随路转,我们就是在转过之后,突然发现万佛堂石窟的独特韵味———我们的左手边,是凿于悬崖峭壁之上的形态各异的佛像,顺着面南背北的佛像的视线转头,右手边,俯身下看,是宽阔的大凌河,隔河望去是一片广漠的田野,远处有轻烟曼笼,还有觅食的羊群点缀其间。
  西区的第6窟最大,内有万佛堂的主佛———一尊大弥勒佛,好高,是典型的北魏造佛。波形的发髻,细眉长眼,鼻梁高高嘴唇薄薄,佛叉脚倚坐,在莲花宝盖下,即慈悲威严又坦然出世,这尊弥勒佛是万佛,又叫叉脚弥勒,万佛堂也因此得名。
  因为年代的久远和严重的风化,东区七窟的石刻造像更少,最为显眼的是一尊“千手千眼观音佛像”,泥塑金身,端坐于宝座之上。据说观音菩萨为体悯生苦,大发慈悲,誓要度尽众生,于是将身躯化四十二段,每化为一尊观音。此时阿弥陀佛前来告诫,说观音不应残害身体,应以扩大法力实现宏愿,并施法将观音的四十二段合为一体,除原有的两臂,留下四十手臂,每臂手掌现一眼,表示一个身及二十五代表因果的“有”,二十五乘四十即一千,千手千眼观音由此得名。
  壮观宝林楼宝林楼———行文至此,我在《药师咒》空灵的乐声中冥想很久,终是想不出合适的词汇配的上她的壮观和震撼———索性就叫“宝林楼”吧。就像小说中武功绝顶的侠士,白衣胜雪,仙袂飘飘,轻轻拱手,缓缓道出简洁的姓甚名谁。的确,到了极致,就无须其它软弱无力的诠释。
  出义县,南行过七里河,进入305国道,前往张家堡乡上宝林村宝林沟。晋朝无味空道人遗著《古风辞》43篇《炎汉古刹说》写道:“炎帝榆网施暴政于民,黄帝起兵与之战於阪泉之野,炎帝败北,逃往云梦,选居石屋(晋时称闾山为石屋山)休养生息。”据说炎帝死后,后人修建了庙宇,这就是“炎汉古刹”。汉时,刘邦亲自来到宝林沟,钦定重修古刹作为家庙。唐太宗贞观19年即公元645年10月,李世民率军东征到此,为纪念东征烈士,李世民将炎汉古刹改为宝林楼,并下旨让徐茂公设计,尉迟恭监修,改汉楼的二层为四层,又修了东西配楼,并请智恺弟子心源任住持,从此佛教天台宗便传入了辽宁。以后在宋、元、明、清,对宝林楼都有重修或扩建,在明朝永乐年间更是达到了鼎盛。
  我们对宝林楼的历史有太多好奇,迫不及待一睹其真容。车轮飞快,驶过一个村庄,一片大地,又一个村庄,又一片大地,将疑惑变成热望,又将热望化成久寻不至的落寞。终于就在我们心平气和之后,平坦的大地上,两面刀劈斧剁的石壁迎面而来,石壁身后,群山绵延。进入宝林沟,也就进入大山的怀抱,四周是仰之弥高的山峰和古树,人处其中,卑微渺小如一粒尘芥。路突然陡峭起来,我们小心的盘山问道,拾阶向缘。渐渐的,倒“V”字形的狭窄山路将我们引到山腰处断壁崖前的一面平台,窗外,雄伟壮观的古刹禅院从天而降。
  建在悬崖断壁上的宝林楼,玉阙仙宫般浮悬在云端。她上下三层,匠心独运,巧夺天工,险中有绝、绝中透险,实为壮观。单说她挂在悬崖上五千年历经风雨不动摇,就足以让我们对古代劳动人民的聪睿智慧和高超的建筑艺术瞠目惊叹!
  进入院门,一棵粗壮健硕的老树顶天立地,四面八方的绵延着嶙峋的枝干,护佑着身旁的大雄宝殿。我们迫不及待的拾阶而上,工作人员听说我们是从沈阳来的,非常热情,他说2004年重修宝林楼时,一位沈阳的善人出了好大一笔资财,下面的千年古树也因为这些善人善举在干枯多年后恢复生机活力,重新发叶生花。
  走到狭小的缓步台,工作人员让我们止步望向对面的山峰,然后十分骄傲的向我们指点天机:这是沈阳棋盘山的延伸,看,看那块大石头,是偷下凡间的玉兔,它正骑在龙背上,顺着我的手看龙,龙嘴还张着呢,再向前看,这片山是孤佛打坐。我肉眼凡胎,勉强看得玉兔石龙,却不知孤佛在哪里,索性直面山峰,细细端详。因为近切,似乎可以看清岩层的粗糙纹路,放开视线,粗犷的线条勾勒绵延,山势遒劲,顽崖陡峭突起,群山也越发显得峥嵘磅礴,风雨中度过千年的悠悠岁月,每一粒沙砾都可以蕴藏着万语千言。
  我们继续上行,漆红的木梯几乎呈九十度角直上直下,突然升高的海拔让大家心跳加快、动作笨拙,我更是屏住呼吸,脱下手套,按住上一人的脚印,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爬上一层,大口喘气,向下望着直立的木梯,一层微汗不禁泛了上来。大叔详细的讲解———四大天王、韦驮护法、显灵的大唐圣母、骑六牙白象的普贤菩萨、手持净瓶的观音菩萨。大叔也热心的劝导———千年古刹,上一炷香,点一盏灯,祈一道福,很灵验的。我耐不住他的热心,虔诚地在佛母孔雀明王菩萨前点灯祈福,小心忐忑的将属于我的两盏灯点燃,看着小小明亮的烛光在莲花座上轻轻摇曳,顿觉心满意足。
  下楼时,工作人员说:在一层等我啊,我带你们去东边的观音阁。曹萌师他们已经在平台古树下观赏,我和德龙大哥又弯腰在一大块巨石下爬过,登上狭窄的石梯,观音阁就在这里。门落了锁,我们透过玻璃向里探望,好大一会不见人影,正想作罢,大叔已闪身而来。一边抖着钥匙开锁,一边说“进来,让你们看看”。脸上里满是自豪和神气,换作我,五千年的悠悠岁月守在一人手里,怕会更加张扬呢。出了宝林楼,旁边是五观堂,是僧尼们修行的地方。我们轻轻的推门而入,因为之前约好了,可以让我们在这里吃一顿斋饭。还是午饭后的休息时间,饭堂里安安静静,对着门是一条长长宽宽的过道,两侧分别有三排长长的、整整齐齐的深红色桌椅。我们净过手,在一侧中间的一排椅子上坐下,大碗和碟子早已摊开,义工托着好大的盘子耐心的向我们询问,我选了馒头,放在碟里又拿在手上,馒头圆鼓鼓且厚厚实实的,有我的拳头般大小。看够了,掰开一块放在嘴里,轻轻咀嚼,像含着珍宝一样。义工又将菜盛进碗里,是酸菜炖冻豆腐,还飘着香油的香。吃到一半,安静得饭堂突然有了小小的声响,僧尼居士们整理着僧袍,三三两两的穿过饭堂,原来是快到诵经的时间了。女居士居多,大多头发花白,有几位步履已是缓慢。我停了筷子,看着他们走过,片刻,正准备埋头吃饭,一个女孩踏门而来,真是女孩,漂亮,高个子,干干净净的面庞比我还要年轻,盘在脑后的发髻掩饰不住微微烫过的发卷,宽大的僧袍自肩头向脚下罩下来,依然可见包裹在里面的窈窕身材。她没有看我们,一脸庄严的在我们面前轻盈而过。我的视线直到这身影的消逝才收回来,吃饭,同时在心里发了一会呆。吃好饭菜,按照嘱咐在水龙头前将碗筷洗干净,还礼道别。
  推开门,僧尼居士们诵佛的声音随风而来,肚子得了斋饭,心田又在此刻领受宁静,我们伫立片刻,感受佛菩萨的大威力、大光明。然后在如莲的梵音中,下山。最后回望宝林楼,没有虚张声势的苍凉,没有故弄玄虚的神秘,没有花枝招展的俗艳,阅尽世事沧桑的宝林楼不言不语,这份恬淡安然让我自省于以后的每一个日子。后 记天边落日映红晚霞,树丛掩映中的鸟鸣催促着我们该启程返回了,我忍不住回望这暮色笼罩下的山川,忍不住回想这两日沿途的风景,更忍不住心中腾起比来时更加浓烈的对那久远历史的追思……此时此刻已是凌晨,写下上文,起身,拉开窗帘。悄然的夜雪已布盖了窗外一切,天地之间,安安静静。(作者:张嘉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