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如明镜,照亮心灵
张克锋是教授古代文学课程的老师。之前,我对他的印象仅限于能写一手好字的书法老师,因为他少言得近乎木讷。后来,我听同级被教过的学生介绍,张克锋是古文课程的骨干老师,课堂质量好,笔记更是一绝。我那时正对古代文学情有独钟,加之第一学期古文期考的惨败,就格外用心地记住“张克锋”三个字,心下也盼望能上他的古文课。后来,得知他是我们新学期的古文课老师,我心下当即高兴好久。
大一下学期,古文课被安排在星期一下午一二节。那天下午,他来得很早,仍然衣着朴素,不同的是这回挎着一个包,低着头悠悠地走进教室。日光灯下,我看到那张略显白皙的四方形脸,以及脸上浮动着的憨憨的正气。如果在路上碰见,我会以为是个小学教师。他在讲台上放好包,与众不同的是,他的包是老师中很少见的特大号的有年代可考究的包,似乎口边已有不少漆色脱落,容量估计可装大半古文课本。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搁在右边,熟练地调上无声……张老师的课,似乎总在写板书念讲义,不过即使念讲义也带着浓厚的地方口音,且语调平平,印象最深的就是“bai”总念成“bei”,课堂气氛颇为沉闷。听他半学期的古文课,没留下什么特别印象。但我记得,上课过程中他始终笔不离手,当然清一色都是粉笔,偶尔听到“铿”的一声,紧接着又是嗒嗒的声音,我知道,张老师又用断了一根粉笔了。尽管如此,喜欢他课程的同学仍不少,大概大家都冲着他的学问而去吧。他曾给每个班发了两份鉴赏论文,加起来估摸有2万字吧,末尾都是落款“张克峰书”,不知道内容是否他写,能确定字是他手写的。我是外行,但还是能看出这字写得行云流水,刚劲有力,字如其人,有些许仙风道骨的味道。我上课时边听讲,边翻看这手稿,倒是有不少的收获。
那段时间,我正苦于闹书荒,便开始出没校园周围的小书店。一次,和舍友路过一家书店,门庭若市,便也挤了进去,绕了一圈,正在准备抬脚离开之际,舍友拉住我说是瞧见了张老师。顺着方向,我看见他蹲在角落边,捧着一本书,埋着头,很不显眼,在一群痴于读小人书的孩子中也不见棱角。我不知哪来的勇气,迎上前,惴惴地跟他打招呼,问能否介绍几本好书。可能是我当时的语速过快,他半天才反应过来,但是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并告诉我们他家住在哪,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
他看的是一本经济学著作,与他的专业几乎没什么交集。事后回想他曾经在讲司马迁时似乎也对当今的政治经济危机侃侃而谈,也就能理解了。他告诉我这本书的作者叫郎咸平,很厉害的人。他说话时很兴奋,神采奕奕,完全没了往日课堂上的不苟言笑。
后来我又有好几次碰到张老师,大多时候是我看见他,他并没有注意到我。大概是教的学生多了,没什么印象吧。当然,很多时候也能在书店见到他。
老师虽然寡言,却很少对我们这些学生发脾气。仅唯一一次。也是一个闷热的午后,大家一副兴趣怏怏的样子。于是,他叫同学起来朗读课文,结果一连三个都没带书。他走得很慢,背影有些僵硬,待到站在讲台上,他轻轻地放下课本。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淡淡的说道,“不指望这本书能跟你们一辈子,但是至少上我的课希望你们能带在身上”。哑然,当下我有种强烈的羞愧感,羞耻于自己的读书态度,因为我也没有带那本书。而后,他自己朗读起来。那次以后,我每每出门都带着这本书。暑假,我把这本书带回家,总觉得它能提醒我点什么。
老师的谆谆教诲,是如明镜,照亮我的学习之路;是如甘露,一点一滴,深入心灵,让我知道作为一名学生,最需要、最应该做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