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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美援朝故事





   □ 曾明亮
没问名字的老翁
1950年11月份,我当时是志愿军工兵五团三营营部的文化教员,我们是从宽甸的长甸河口进入朝鲜的。过了鸭绿江,进入朝鲜,当时鸭绿江附近还有朝鲜民居。因为是夜晚,部队要分散找民居宿营。
  朝鲜的房屋,进门就是炕,一切生活都在炕上进行。进门要脱鞋,我们脱了鞋上炕,说话听不懂,有一朝鲜老翁就用毛笔写道:“君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利吾国乎?”这本是孟子见梁惠王,梁惠王问孟子的话,说明老翁对汉学颇有根底,我就接他的笔写道“唇亡齿寒,共抗美帝”来回答他,以消除误解,增进友谊。老翁点点头同意了。
  而我们营的小个子副教导员去朝鲜民居宿营时,因为言语不通,一进门就挨了一巴掌,因为该屋的主人以为进屋的是外国侵略者,不让他们进,后经营首长的翻译(我们入朝时,每连配一个朝鲜语翻译,营首长都有翻译)说明情况,才让他们进屋。
难忘的阿妈
现在已想不起来,我在朝鲜的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得了什么病,只记得,我醒来时,身体已经被脱光,赤条条地躺在热炕上。一位朝鲜四五十岁的阿妈看到我醒了,就用米汤喂我,我的病在这位阿妈的精心照料下慢慢好了。
  以后我随部队转移,再没见过这位阿妈了。因语言不通,我始终不知道这位阿妈的姓名。她是朝鲜人,她是把我从死亡线上救回来的恩人啊!
张司务长
志愿军工兵五团三营营部指导员为了让文化教员在战争中得到锻炼,召集营部的三个文化教员开会,要求他们到班里去。当时营部有通讯班、木工班、铁工班、饲养班、炊事班等,我认为炊事班是最辛苦的,就要求去炊事班。
  指导员同意之后,我就背着行李去了炊事班,炊事班的同志没有意见,但管炊事的张司务长听说炊事班分了文化教员,很不乐意,就不给我安排住处。经过指导员协调,我才在炊事班住下。
  我到炊事班后,不仅与炊事员同吃同住而且与炊事员一样在行军时背行军锅(一种能做一百多人饭菜的锅)、挑油桶,到了宿营地就扒开积雪或在被敌机轰炸的房屋废墟上找柴火为官兵们做饭。这样经过几天后,张司务长的态度大变,他向营长反映说:“曾教员能吃,能睡,能干活,应该表扬!”营长听了很高兴,就在全营大会上表扬了我。营部文书共产党员李贵祥在防空洞内找我谈话,要我克服知识分子的优越感,争取早日入党(此为八次申请入党才能成为党员的第一次)。
  这是大概1950年末或1951年初的事。我们的部队到了一个地势比较平坦的地方,张司务长和通讯班的同志都在防空洞(这是一种在平地往下深挖后用木板和土盖上的掩体)躲敌机轰炸。敌机扫射过后,通讯员叫张司务长,张司务长不答应。通讯员用手推了推,他就倒下了。张司务长就这样光荣牺牲了。1951年的春节中国地域大,民族多,风俗不一样。每到春节,北方人大都忙着包饺子,准备过年。查看日历发现
1951年的春节
(正月初一)是阳历的2月29日。当时我正在抗美援朝。战场的生活,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想象不到的。小米加步枪的志愿军,被敌机整夜封锁着。
  因为没油吃,许多人得了夜盲症,到了晚上就看不见;许多人得了浮肿病、腿肿了,走路没劲;没有水洗脸,更无法洗澡,满身虱子,一见太阳,我们就脱了衣服在身上抓虱子,抓到之后用手一挤,嘎嘣之声四起。根本就不知道当时是几月几日。有一天,当我们看到有朝鲜的大娘(她们的房屋被炸了)在野外跳舞时,我们上前一问,才知道是过春节了。但我们啥也没有。1951年的春节就是这样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