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初来灾区,看着自己拍摄的第一批警务援助队员们奔赴此地的新闻图片,庄重、坚毅而动容的神色,仿若这前往被盖上了青春的铮铮宣言,为一神圣而未知的命途。还能忆起心里时有激起的澎湃,她和她相拥泪流,“出发”!无论是凝重还是踌躇满志,都是我们事先假像好的奋勇与艰苦。我们来了。
来了,便卷进了的帐篷和雨水作陪的援助日子,微微的苦涩与坚韧,想要竭力释放自己为这座在震后残损的城市,在陌生的土地看到一如自己家人般的容颜,四川警察学院,把生于斯长于斯的孩子们重新放飞于家园的云天。坚定60天的信念,继而无论是被安置于什么样的境遇中,都在一句“慢慢习惯”中安定。
所有的彷徨与苦闷,在见到当地百姓正常的生活表情里找到了遁形的出口,才日趋意识到灾后重建时期不再是抗震救灾那般轰轰烈烈,歇斯底里,痛彻心扉,满眼颠离。无论是援助队员还是灾区居民,都在过日子了。
这让我相信再艰难的再紊乱的生活也总会重新构筑,所有装进人们心底的事物都有生机勃勃的可能性。 08年7月末(二)本来都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帮助灾区人民的同时,提高自己的警察业务素质,在与群众和民警的交流中,点亮每日的清晨。无论是扎根于乡镇与城市之间大大小小零零落落的派出所,亦或坚守在板房区居民安置点,于我们而言,堰塞湖决堤的险情泛滥,新建板房区漏水严重,路上接二连三的车祸事件,群体性事件不时出现……都散发着灾区特有的味儿。我是真真切切地发现,在和群众亲密接触的警务工作中,在社会的体味里,简短的两个月给了“红袖章们”太多的财富。
很戏剧地,当离别之际情谊展露之时,收到学院通知,援助延缓一周。也算蹊跷,有了最不能忘的绵竹、什邡之行。青平山之上惊险惨烈的唏嘘,金花镇原始的孤独,红白失颜的欢乐谷,汉旺东汽的凄绝与恐惧……在疲累的奔波里阅尽废墟之上最最闪耀的星辰,最最强劲的晚风,最最无知无奈的偷盗和最最历练的警务援助。
裸露变形的山岩,泡着死人的堰塞湖和危危埃埃的农家别墅;残露在石沙之间的灶头、豆瓣酱和横插在乱石中的岗亭;石沙俱下之间拐在山崖之缘的现代牌轿车,以及嗖嗖的冷风;感人的故事,在这里痛彻心扉地迸发继而消亡。没有矫情,当地人渐渐用麻木的表情迎面地震里的种种惨象。因为太惨太残忍,已不能清醒。还必须有希望地活下去。
徒步于汉旺东汽的死寂之间,眼帘里瞳孔无法抑制地抒情,东汽的操场上还有酸奶和谁的耐克球鞋。吵架,期待的约会,啃好吃的鸡腿,看精彩的美剧,或者像我现在这样坐在床上打字。这一切瞬间中止,在悲嚎之后沦落为空城。我突然哭不出来。没有期望的生活,哪怕只是一天,都令人恐慌。
回江油,痛苦抓狂地联合写了一万六千字的通稿。可我是带着心去的,震撼,这个词可以用了!震撼。不去不懂。08年8月末(三)最后讲一个片段作为第一批警务援助最美的收尾。感动。当收拾完行李,当我们一起到常去的肥肠店吃早餐,李老板含着泪说这顿她请。这是一顿多么哽咽的早餐!所有的辛酸与辛苦在此刻被感动全然地包容。前期所有的文章都不及这片刻在心里的感动致人沉浸。“阿姨,别说感谢,别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哪承受得了!”回赠水果,再被回赠的饮品,在你推我就间我们的泪,抹掉,却溢满心。这实为简洁的事,却终于,彻彻底底打动自己。毫无预兆,毫无规划,毫无伎俩,毫无炒作,毫不夸张。 08年9月末在我们重新开始大三校园生活数日之后,二、三大队终凯旋而归,四大队又兵分三路驰援灾区,这样周而复始的奔赴与归来,在洒洒细雨里,一批一批的援助队员们,一批一批的情绪,一批一批的成长。我们会留恋,会落泪,会拥抱,会担当,也会在很多年之后,因为某一点记忆的线索,找到年轻时这样一段之于救助,之于爱,之于灾区,囊括彼方家园的念想。
08年10月末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