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岸冰
1906年,老交大制订了“讲求实业,以能见诸实用为要旨”的办学方针。同时,在老校长唐文治的倡导与改革下,陆续增设商业科、航海科、轮机科、电机科等专科,以培养农、工、商等实业人才为宗旨。这样,老交大开始了本校历史上的一次办学转折,进入了以培养工商实业人才的专门学校的时期,因而重实践的办学传统也随之逐渐重视起来,继而成为老交大的办学特色而一直传承至今,成为交大人的宝贵财富之一。
重实践传统的形成与发展
实验是本校培养学生的一个重要环节。早在上海工业专门学校时期,就已十分重视,并不断筹建实验室。但那时的实验课目较少,以后逐渐发展起来。交通大学及南洋大学时期,一年级有物理实验及化学实验,每周2—3学时或3—4学时;二年级除物理实验(每周2—4学时)外,还有分析化学试验(包括定性分析与工业分析,每周3学时);三年级各科有机械试验(每周4学时),直流电试验,电机试验(每学期3学时);四年级各科有机械试验(每周3学时),交流电试验(每周3学时),无线电信试验(每周3—6学时)等。实验进行前要求预习,实验结束后要做实验报告。报告都有具体要求,如化学实验报告分三部分:(1)观察;(2)结论;(3)答题等,教师则根据学生的实验报告评定出成绩。
实习分校内实习及校外实习。一、二年级学生的实习安排在校内木工厂、金工厂及有关试验室,内容多是锻造、翻砂、车削加工、木模制造等。三年级学生则利用寒假,由教员率领赴国内各路局、工厂参观。四年级学生一般利用暑假,到各有关路局、机厂、电厂实习,以使学生扩大见闻,增进实业经验。无论校内工厂的实习还是校外各地的参观及实习,都有业务上的具体要求,学生都要写出实习报告或参观纪实。实习结束时要由教员或实习指导员评定成绩报告学校,归入积分计算,以便评定每一个学生的综合成绩。
校外的参观与实习,一般在三、四年级学生中进行。三年级学生一般为参观,如1923年1月,机械科三、四年级学生,曾到华北各省去参观沪宁、津浦、胶济、京绥、京奉、南满、京汉、正太八条铁路,经过一万五千多公里,历时25天才返校。这一次的实习成绩很好,实习纪实也很详细。回校后,学生写了几十页的参观报告。1923年12月至1924年1月,机械科及电机科三年级学生16人,赴南通参观了大达公司大德轮船的各部分机件和大生第一纺织公司新旧二厂、通明电灯公司等单位,学生返校后都写了详细的参观纪实,由此也反映了老交大对学生的严格要求,体现了老交大严谨的校风。
另外,四年级的实习也可由学生个人或在教师的帮助下,联系工厂进行实习。如1923年暑假,四年级学生王会宾等三个学生,在顾惟精教务长的帮助介绍下,前往胶济铁路机床厂(即现在的四方机车车辆厂)实习,为期50天,返校后写出了极为详细的实习纪实及报告,大大增进了实践经验。
本校实习早在南洋公学时期已经开始,上海工业专门学校时期学校就制定了定章,而参观旅行尚无具体规程。1925年凌鸿勋校长提议,教务会议讨论通过了《学生参观旅行案》。从此,参观和实习一样,成了一个重要的教学环节,奠定了重实践在老交大的基础性地位。
重实践传统蔚然成风
20世纪30年代,老交大继承和发扬了三十多年来的办学经验,形成了一套有自身特色的办学传统和良好的教学作风。其中最注重的恐怕要属理论联系实际,即学以致用了。
交大历来就有“求实学,务实业”的办学传统。黎照寰担任校长后,提出了“注重基本学科,务求实用”的教学原则。为了“求实用”,在课程中设置了实验、实习、设计、计划、专家演讲和参观实习等科目,组成了一个比较完善的实践性教学环节,目的在使学生受到科学方法和基本技能的训练,使学生结合起来。这类课程在各学院的课程中占有不同的比例,各工程学院约占40%,化学系约占30%,物理系约占20%,管理学院和数学系约占10%。
实验教学包括基本学科的实验课,综合设计实验课和专门研究实验。不少实验科目从依附于理论教学中分离出来,形成了单独的课程。从一年级到四年级,各科实验连续不断。以工程学院为例,一年级主要是物理、化学等基础理论实验,二年级主要是专业基础理论实验,三、四年级主要是注重于应用实验。通过实验教学,使学生在四年的学习中,能够比较连贯地、循序渐进地从实验的基本理论、综合测试技术、数据分析处理到仪器的使用等方面受到训练。实验课多由教授亲自担任指导,对学生实行严格训练,严格要求。
实习与参观也是比较注重的科目。实习分校内、校外。校内是在各科实验室与工厂进行,校外则由校方派往铁路等交通部门。除平时实习外,假期内也有实习。实习期间学生备有详细记录,完毕后由教员和实习单位评定成绩,作为学生成绩的一部分。毕业实习一般规定为一年,实习期满后,实习单位按照成绩,照章以相当实职,尽先录用。此外,各学院一般到三年级利用假期组织学生到各地参观学习,学生须就参观所得撰写报告,由教员评分,归各该科平日积分计算。为了鼓励学生实习和帮助学生解决实习中生活上的困难,学校规定在实习期间每天津贴0.75元,约相当于当时学生在校每天膳费的三倍。
这个时期教师对于学生做实验的要求也极为严格。实验课的要求也更加严格,规定实验前不预习就不能进入实验室做实验。学生做实验一般都要经过三个步骤:预习,实作、写实验报告。在实验前,须照实验讲义内所指定的参考书及问题,做一个预备报告,将实验中所包含的理论问题作详细研究,预备报告须在实验前做好交卷。实验必须在教授和助教指导下,按照要求程序进行,一般实验在三小时内完成。实验后要写详细的实验报告,称为最后报告,内容一般包括实验进行情况,计算结果,各种曲线及讨论与结论。报告要求完善、准确、精工绘图,字迹要求工整,不符合上述要求的即退回重做。工程学院和科学学院的学生(数学系除外),一般两周有两个实验,通过实验,不仅使学生学到实际的知识,而且也培养了良好的作风。
本校自开办工科以来,对于实习尤为重视,对于实验设备无不精益求精。1921年至1927年间,由于经济十分困难,设备添置十分缓慢,学生外出实习常受阻碍。尽管这样,本校对学生实习仍很重视。例如:校内工厂的实习时间都有所增加。交通大学及南洋大学时期,工厂实习时间比工业专门学校时期增加6%,实验课程及有实习的课程也有所增加。以电机科为例,工业专门学校时只有物理实验、化学实验、电气及电磁实习、测量实习。交大及南洋大学时,增加了机械试验、交流电试验、直流电试验、无线电信试验、电话试验等课目。实验的内容也进一步完善。如物理实验的“试验大纲分力、热、电、光、声五类。弹性、粘性、密度、容度、液面引力、毛管引力、地心引力诸试验属力学;寒暑计之定点、物体之扩张、热力之扩张、热力表之原理及蒸汽压力之测试属热学;电学察电池之构造为电阻、电压、电流、电力、电量、电感之试验;光学习凹凸镜面扩大能力、光之曲折反射、分光器之分布七色;声学实验传声速度、音波反响、旋转发声机等。”
本校学生经过这些内容丰富、形式多样的实习、实验训练,不仅理论知识更加巩固,而且动手能力和管理能力也比较强,毕业后走向社会,能立即应用于生产实际,由此也为社会输送了许多建设型人才。
经过长期的教学实践,到交通大学及南洋大学时期,本校已形成了一套较为完善的教学环节。除课堂讲授(包括习题讲授)、作业、制图、设计、考试之外,还有实验、参观、实习等教学环节。一般上午是理论讲授,下午为实验、制图及实习,间有个别次要课程,晚上为自修、作业,针对不同的科别或不同的环节采用不同的教授方针。对工程科学生“讲授功课时注意解决习题,以培养学生之推理能力;实习、试验时,常使学生自负试验之责,以养成学生之自动自决及自己启发之能力”。
战时重实践传统的坚持
战时,课程设置方面,本校仍然一直注重打基础,重实践传统得以坚持。
重视实验课,是交大教学中逐步形成的一个特点。“八.一三”战争,使本校各院系,特别是工学院各系的实验设备受到巨大损失,实验停顿了一个学期。各院、系千方百计克服很多困难,因陋就简,创办了简易实验室,逐步恢复了实验课,有的甚至达到战前水平。
工学院各系实验室恢复相当困难。电机系在1938年1月借震旦大学和中法工学院等处的电机实验室,恢复了三年级的直流电机和四年级的交流电机试验,但必须安排在别人的空档或放学之后,常常一直做到晚上。土木系在同年3月借震旦的材料试验室和设备,恢复了三年级的材料试验课。工程测量中的平面测量,是在震旦大学操场上进行的。机械系试验较多,集中在暑假前借中法工学院和震旦大学的实验室,并租赁民房,分别补习理、化、数、电机等。有的院长、系主任和很多教授仍亲自带实验,甚至每课提早数分钟到实验室,作好准备。每次实验,向学生详细讲清楚要求,并要求学生在做实验前先写一份报告,写明实验内容、理论和方法,才进实验室。电工试验时,当学生接好线以后,教授要检查一遍,认可之后才能开始。这种严格的实验课,对理工科学生是很好的基础训练,培养了解决实际问题的动手能力。
战时,交大一直重视学生实习,千方百计为学生创造实习的机会。过去,每年寒暑假安排一、二年级学生实习金工、木工、电工,三年级到路局、工厂、企业作专业实习,四年级作毕业实习。“八一三”之后,上海市和附近地区不少工厂被毁或内迁,学校经费短绌,给学生实习带来很大困难。但学校仍尽量设法,千方百计安排学生实习,作为坚持执行教学计划的一部分。
战时,低年级学生在校内实习。战前设备完善的铸工、锻工、木工三个车间均被日寇侵占,迁进法租界的仅有金工、木工设备,场地狭窄,器械短缺,只能因陋就简,但学校对学生的要求仍很严格。三年级的专业实习都利用暑假在上海市各工厂进行。1938年度暑假,机械系三年级到祥生、银色两汽车公司实习;电机三年级因电厂被炸,改去电话公司实习。
抗战时期,学生毕业实习都安排到内地各路局、工厂、企业。这是因为一方面本市工厂有限,安排实习日益困难;另一方面为使学生接触工作实际,也为了便于用人单位了解学生实际,有利于毕业生的就业。学校在经费困难的情况下,对毕业实习学生每人发差旅费500元,车船费报销。这对毕业生走向内地工作是一项很好的措施。
结 语
老交大重实践的传统的形成和发展与本校良好的学风氛围是息息相关的。自唐文治校长起身体力行,大力提倡“求实学,务实业”。交通大学上海学校主任张铸,又以勤、慎、忠、信、恒五字要求全校师生。后来的历届校长及师生“群相仿效,播为风气”。于是,本校逐渐形成了“务朴纳,汰浮华、好实践,恶空谈,学则中西并重,而以实用为归”的良好学风,由此重实践的传统成为老交大的办学特色之一而薪火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