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图为东京大学安田大讲堂。
压低嗓音的轻言细语在大西和他们之间传递,日本人特别钟情的礼貌 用语,以极快的语速在彼此间不断地重复着,让人觉着温情而亲切。
到达东京的第二天,大西克也先 生带我去东大本乡校区与人文社会 系的同事见面,并办理有关手续。东 大有三个校区,一个在文京区的本乡 三丁目,称本乡校区,一个在目黑区 的驹场四丁目,称驹场校区,还有一 个则在千叶县,那地方叫柏,应该是 一个新校区。我住在驹场校区,而文 学部却在本乡校区,所以我必须在两 个校区之间往返。
从驹场东大前站乘地铁前往本 乡校区,大约一小时,中途要转两次 车。东京地铁很发达,也很复杂,不同 的线路交叉在一起,稍不留神就可能 南辕北辙。东京人大都乘地铁出行, 所以上下班高峰时十分拥挤。但“拥 挤”一词仅仅只是对车内空间状态的 一种客观描写,并不是说东京人没有 秩序。稍大点的地铁车站往往要乘电 梯上行或下行,人们都会自觉地站在 电梯左侧,右侧供急于赶路的人行 走。至于上下车时,不论人多人少,人 们都会自觉地站在车门两侧,让下车 的人先走,然后才秩序井然地上车, 绝无争先恐后之态。
本乡校区似乎比驹场校区规模 大,从建筑物看,清一色的西洋古典 风格,历史也似乎更悠久。关于这一 点,我没有问大西,只是我的一种猜 测而已。我们从一个朱红色的中国古 典风格的门楼进入,大西告诉我这就 是赤门,是日本的国宝级文物。赤门 也叫女夫门,据说是幕 府时期的权贵前田家族 为迎娶将军之女而建, 所以当时叫御守殿门, 后来才根据它的颜色改 称赤门。赤门现在成了 东大的代名词。我们进 入时,发现有游客在赤 门前照相,可见赤门在 日本的影响。后来观察 发现,赤门并不是东大 的主校门,主校门应该 是在校区的中轴线上, 但也并不显雄伟,就像一座普通牌坊 一样。从主校门进入一直往里走,就 是著名的安田大讲堂,大讲堂是一座 很高的钟楼,倒是很有些气势。奇怪 的是,路经两个校门,我都没发现东 京大学的标志,连一块一尺见方的牌 匾也没有。55 年来,日本的12 位诺贝 尔奖得主,大部分都是东京大学的教 师或毕业生。这所进入世界大学前十 五名、亚洲排名第一的大学,大门上 居然没有校牌,真让人觉得不可思 议,看来“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句中国 的俗谚在日本不管用。
进入校区,很快发现两个校区的 相似点,那就是道路两侧粗大挺拔的 银杏树。银杏,日本叫白果树,而中国 把银杏的果实叫白果,不难看出两个 民族之间的文化影响。据大西介绍, 银杏是东大的象征。难怪东大统一设 计的名片上就是以银杏叶为其标志。 大树,往往标记着一所学校的历史年 轮,没有大树的学校,只能是没有历 史内涵的学校,门面弄得再大再雄 伟,也无济于事。既然东大两个校区 都有粗大的银杏作为标志,究竟哪一 个的历史更悠久,还真不好判断。下 午返回驹场的电车上,我终于忍不住 问大西。大西告诉我,本乡校区是东 大本部,即其前身东京帝国大学,驹 场校区的前身则是第一高等学校。原 来如此,看来日本早就有并校之风。
在参观校园的同时,大西带我前 往文学院和图书馆办理各种手续,所 到之处,都受到热情的接待,好像不 是他们在替我们办事,倒像是我们在 为他们办事而必须得到奖赏一般。我 知道,这并不是对我或大西的格外礼 遇,而是日本人特有的职业习惯。压 低嗓音的轻言细语在大西和他们之间传递,日本人特别钟情的礼貌用 语,以极快的语速在彼此间不断地重 复着,让人觉着温情而亲切。
下午四点半,大西要送我回驹场 校区,我不让,但他坚持要送。回到驹 场校区,已是五点半,在学生食堂吃过 晚饭,大西将我送到公寓后才回家。后 来才得知,他的家在镰仓,路上要走两 个小时。分手时他说,明天还要来接 我。尽管他很忙,并且明天有课,仍然 一再坚持,他说怕我迷路,不放心。望 着这个长得有些单薄而略显固执的日 本学者,我不知如何表达我的心情。通 过一天多的相处,我对大西似乎有了 一些了解,但我知道,这种了解肯定是 肤浅的,我想我会在以后的日子里试 图走近大西,更希望有可能走近这个 看上去不喜欢张扬且有些神秘莫测的 民族。